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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國喪第五日的時候,也就是臘月二十八這日,原本算得上是年關頭了,可如今非但整個府里一片死氣沉沉,就是外頭街上,也沒有人來往。
京城裡的百姓,向來比外面的政治嗅覺更敏銳些,走到外頭幾乎一個人都瞧不見。
而喬玉言這邊,反倒開始出現了情況。
從議事廳里回來,溫停淵照例是要往書房去了。
他如今雖然一直黏在喬玉言身邊,可他的那些事情,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因此每天便有那麼一個多時辰待在書房裡面。
品蘭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實際上是前兩日的事情了,只是當時也看不出什麼,奴婢們也就是故意當做沒有發現,且看後面會如何。」
她說著話,指了指西邊的小跨院,「這些天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底下有婆子故意作踐她,送過去的吃食有些都壞了,奴婢們也沒有阻止,都由著去,誰知她竟一直忍了下來,不言不語。」
喬玉寧是喬玉言從溫瓊與的手裡接過來的,帶了來之後,就讓人關在了西跨院的一個小屋子裡,然後便再也沒有過問過。
對外,只說是那日嘉禾公主的事情,她以一個姨娘的身份在府里攪-弄風雨,原該死罪,可她到底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求了情,留她一命。
府里誰不知道喬玉言和喬玉寧是打從娘家就不睦的,這帶過來之後,又不聞不問,自然少不得人作踐。
喬玉言還在等著看喬玉寧什麼時候開始作妖,沒想到竟然一忍忍了這麼久。
「怎麼說?」
「那邊院子裡有兩個才留頭的小丫頭,是年初府里買進來的,太太最開始說是要找兩個不經事的,奴婢查了花名冊調過來的。」
喬玉寧送過來的時候,剛好府里人事的事兒就劃到了喬玉言的手裡,品蘭做這樣的事情也就順手而為。
「她剛開始只是不言不語,那兩個小丫鬟卻誠惶誠恐,生怕沒幹好活兒,就日日盯著。」
品蘭這麼一說,喬玉言就笑著點頭。
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喬玉寧落到現在的這步田地,必然非常謹慎。
就是要這種真正跟府里上下沒有關係的在她面前,讓她日日觀察,才好叫她放鬆警惕,這叫圍師必闕。
「前幾日開始,她便與那兩個小丫鬟開始搭話,不過說的很少,一般是指點兩個小丫鬟一些小事兒,那兩個小丫鬟什麼都不懂,剛開始還有些戒備,嘗到甜頭之後,倒是對她不忍心了,話也就多了起來。」
喬玉言點頭,「那現在如何了?」
品蘭看了一眼外面的幾個丫鬟,才壓低了聲音道:「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說是七皇子馬上要即位,要趁著現在國喪期間出手對付從前與他不和的人。
那兩個小丫鬟哪裡知道這些,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然後她就慢慢地舉例,這不,才說起昨日那位被處置了的張大人,這事兒鬧得大,兩個小丫頭也從外頭的老婆子那裡聽說了,這不就對她深信不疑了。」
喬玉言笑著道:「也難為她,果然進益了,就如今這個隱忍功夫,從前就多有不及。」
「今日她忽然便與那兩個小丫頭說,快要輪到溫家倒霉了,只怕是抄家滅族的禍事,讓那兩個小丫頭快跑呢!」
喬玉言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就是喬玉寧的重點了。
第471章 一擊即中
品蘭的聲音壓得更低了,「那兩個小丫頭雖然來府里沒有多久,但是當初進來的時候大約是在人牙子那裡得了些點撥,才一來,就在府裡頭認了乾娘,乾姐姐,這……要不要想個辦法,好歹未雨綢繆。」
喬玉言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妨,她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做出來的事情,勢必非同一般,既然這樣,自然是要一擊即中才行,我們且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說著她便叫品蘭將花名冊拿過來,指了上面的幾個名字,「這個劉婆子,是看園子的,平日裡不聲不響,但是跟二門上的張媽是表姐妹,你去找她,她喜歡酒,帶兩壺好酒去。
這個沈大娘,是大廚房裡的幫廚,跟大廚房的曹嫂子關係不睦,以前還做過局,但她是個會做人的,各處關係都不錯,你去找她,就說……」
喬玉言想了想,壓低了聲音,跟品蘭交代了一番,然後又指了兩三個,三言兩句將這些人的重點說了。
目的只有一個,讓品蘭將這幾個人攏過來,好好盯著整個府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咱們這邊,只看這兩個丫頭的消息能跑得多遠,消息的所有環節都要注意,最重要的是,看看誰會出府,一定要盯死了,哪怕是清晨倒夜香的,都得看著。」
品蘭聽得目瞪口呆,她看著花名冊上的名字,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喬玉言,連忙應聲,「那奴婢現在就去。」
為什麼要將喬玉寧留下,就是為了這一點。
影衛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在裴姨娘的身上,喬玉言看得最為清楚明白。
裴雅意潛伏十幾載,安安分分地做著一個妾室偏房的事情,甚至還生下一個女兒,最後卻那般慘烈從容地赴死,實在讓喬玉言心驚。
她當然相信溫家還有別的影衛在,甚至可能溫家的一舉一動都在影衛的監視當中,可靠著手裡的這點兒微末權利,一本花名冊,難道就能輕輕鬆鬆地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