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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就想到了今日宋家的宴會。
她何嘗不知道宋家的地位,又何嘗不知道兩家之間的關係,可是從前老太太不開口,誰敢貿貿然跟宋家來往呢?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她不配嫁到宋家去,如今喬玉言難道就配了麼?
她除了那張臉,究竟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偏心就是偏心!
心裡想著事兒,扶著晨星胳膊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收緊了,特意留長的指甲深深地掐到對方的肉里,卻絲毫不知。
晨星疼得額頭爆汗,卻不敢多吭一聲,只咬牙忍著,眼看著到了芙蓉館才輕輕出聲提醒,「姑娘,到了。」
見著芙蓉館的牌匾,喬玉寧立刻換了一副表情,乖巧伶俐,卻又不失疲憊,想了想,又撥了撥頭髮,做出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來,才抬腳跨進了大門。
第147章 又一次夢魘
不知道是不是溫停淵的身份太過於讓喬玉言驚訝,她感覺一整個晚上迷迷濛蒙完全沒有睡好。
一會兒像是在前世,聽著溫家上上下下的人談論溫六爺,說著他在朝堂上如何得勢,說著他如何得皇上看重,說著他對於溫家是如何的重要。
一會兒又像是在徐家,見著他一個人在他那間巨大的書室里席地而坐,和煦的陽光透過梅裂紋的窗格灑在他身上,她從外頭走進去,只覺得他人一半在陽光中,一半在黑暗裡。
背朝著喬玉言的溫停淵,身上似乎瀰漫著一層濃重的黑霧,看不到他的臉,可是她卻像是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陰鬱。M..coM
這種陰鬱讓她覺得陌生,甚至覺得害怕。
直到那坐在室內的人轉過臉來,眼前便又是那張如冠玉般的臉,仍舊帶著溫煦的笑意,語氣里仍舊如往昔般帶著絲寵溺,「這是又淘氣了?還是又有什麼不高興的了?」
夢裡喬玉言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溫叔叔還在,溫叔叔還是這個溫叔叔。
她雀躍地跑過去,「你去哪兒了?怎麼總找不到你?」
話音才落,眼前的場景忽然全然地轉換了起來,寬敞雅致的書室忽然變成了溫良的書房,眼前的溫停淵也不見了,竟成了溫良帶著怒意的那張臉。
「你跑這裡來做什麼?」
她心裡只覺得惶恐急了,竟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男人家的地方也你是能進來的?這裡頭都是我公事上有用的,若是丟了什麼東西,你擔待得起嗎?」
喬玉言心裡堵得厲害,只想快點兒離開這裡,腳下腳步還未動,就聽到外頭下人喜氣洋洋的稟報,「大喜呀!大喜了,四爺,咱們六老爺勝了,宮中龍顏大悅,流水辦得賞賜下來了,老爺讓四爺準備一下,一同進宮謝賞呢!」
溫良便如風一般地出去了,臨走只丟下一句,「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去給母親幫忙!廢物。」
喬玉言幾乎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來,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在溫家的內宅里。
她在裡頭兜兜轉轉,路上僕婦的臉龐都明明暗暗似是看不真切,但是她們都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稱呼她為「四奶奶」。
不不不!
喬玉言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不是,不是的,她不是溫家的四奶奶,她不是,她是喬玉言,是喬家的姑娘呀!
對了,六老爺!
溫六爺!
是溫叔叔嗎?
對,她要去找溫叔叔。
對了,溫叔叔就是溫六爺。
才要往門口跑,胳膊就被人拉住了,扭頭發現是兩個分外強壯的婆子,滿臉橫肉地將她拽住往回拖。
「四奶奶生了病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回頭太太和四爺又要擔心了,快隨奴婢們回去吧!」
這是要把她關到那間破院裡去。
是喬玉寧要來了,是要她「病故」了!
不,她還沒死,她不能去,她不能就這樣被「死」掉。
喬玉言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驟然消失,竟完全沒有力氣去掙脫這兩個婆子。
嗓子也像是被堵了個嚴實,根本就一句話都喊不出來。
用盡了力氣,忽然身上一松,竟然真掙脫了,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覺得疑惑,再一轉身,竟發現那裡還有一個「喬玉言」正被那兩個婆子拖著離開。
「啊!」
猛然睜開眼睛,昏暗的光線下,隱約能見著床頂暗色的紋路。
「姑娘!」七夕聽到動靜擎著一盞燈走進來,「可是做噩夢了?」
直到那燈光明晃晃地照在自己的臉上,喬玉言才慢慢回國了神,原來是虛夢一場。
「沒事兒,」喬玉言靠著床坐起來,看了一眼屏風外,「什麼時辰了?」
「才卯初呢!姑娘可以再睡一會兒。」
「算了,起吧!可有熱水,我要沐浴。」
七夕連忙一邊打起帳簾,一邊喚人備水。
等沐浴完正梳妝時,就聽到外頭元寶的聲音,似乎是在跟王嬤嬤說些什麼,語氣有些急的樣子。
「怎麼了?進來說話?」
元寶原是小丫頭,最近在七夕的調-教下,才開始慢慢地上手一些事情,雖然極力裝得穩重,到底還是一團孩氣,好在回話還算口齒利落,倒也可用。
「是柳嬤嬤那裡傳了話來,說是昨日晚上半夏姑娘似乎看了點兒東西,讓姑娘今兒一早得了空便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