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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那一身曬得黝黑的皮膚,和行動間的粗獷之氣,怎麼也該被人稱一句風度翩翩。
其實仔細看,他與溫停淵的眉眼有幾分相似,都給人一種深邃清澈的感覺。
喬玉言又想起了靜和公主,那日在城牆上,嘉禾叫她看,那個方向,那個側臉,確實看得出溫停淵的影子。
看樣子,溫停淵的眉眼是隨了元後,而側臉的輪廓卻像先帝了。
「這就是……你媳婦吧!」
當今的聲音將喬玉言從沉思中喚醒,她連忙含笑行了一禮,是家常見長輩的禮節。
然後遲疑地看了溫停淵一眼,溫停淵的笑添了幾分平和,「就叫叔吧!」
喬玉言從善如流,「見過叔叔。」
當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隨即從腰間摘下一塊玉佩,「都喊叔了,這沒點兒見面禮也說不過去,偏生我也沒準備,就將這個拿去吧!將來等你們的娃兒來,我再好好準備一份。」
喬玉言有些不敢接,畢竟是當今聖上的東西,這將來怕是能進傳家寶的。
溫停淵還沒有說話,當今便直接將東西塞到了她的懷裡,「作甚扭扭捏捏的?還盼著你們早點兒生個娃呢!大哥他估計在底下也要笑的。」
後面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喬玉言聽到他嘆了口氣,知道涉及到隱秘,便趕緊解了過來,「謝叔叔。」
「謝什麼謝,走,進來說,你們嬸嬸已經在裡頭張羅了。」
實則先太子之事過去後,這位三皇子雖然死不見屍,但大部分的人都還是傾向於他已經死於那座懸崖之下。
因而並無人知曉他後來的經歷,更不知道實際上他已經娶親。
喬玉言一時間也有些好奇,他在外頭娶的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畢竟這位女子,馬上就要成為一國之母了。
沒一會兒,喬玉言便見到了這位溫停淵的嬸娘。
只是喬玉言多少有些意外,原本她想著,既然是隱姓埋名在外頭娶的,對方多少應該有些市井氣才對。
可是沒有。
他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著緋色長襖的女子在指揮底下人擺果品,她自己則在慢條斯理地點香。
一舉一動間都透著熟稔與優雅,只這一眼,喬玉言便知道,這定是個世家女子。
見到人來,那女子臉上便掛滿了笑容,含笑招呼他們進去。
走得近了,喬玉言才發現她的皮膚有些粗糙,頭髮也有些暗淡,那露在外頭的手指,也與平日在深宅大院內悉心保養的有一定的差距。
喬玉言在其他人的寒暄中,悄無聲息地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看當今的樣子,他對這裡非常熟悉,不難猜出,應當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常來的地方。
見著喬玉言,這位未來的國母臉上含著笑容,說話相處之間,禮貌得恰到好處。
這又一次證實了她方才的猜測。
「早前就聽說停淵娶親了,我們一直惦念不曉得是什麼樣的姑娘,今兒瞧著,果然孩子自己會找,花朵兒似的人。」.CoM
准皇后說起話來也叫人聽著舒服。
多得是一朝得志便猖狂的人,便到不了猖狂的地步,神色中也難免帶出兩分倨傲。
更何況眼前的這一位,在不多久之後,便要接受外民的朝拜,成為大啟的皇后。
可此時她的神色卻非常平和,看著喬玉言和溫停淵的樣子,就真像是在看自家子侄似的。
只是與喬玉言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有些客套。
三皇子則顯得豪邁得多,直接讓人端了酒過來,與溫停淵兩個人對坐而飲。
叔侄倆什麼也不說,就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肚子裡灌。
明明屋子裡沒有任何人助興,更沒有絲竹管弦之聲,可喬玉言看著他們兩個人,莫名的就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酒杯聲響,白酒下肚。
一杯接著一杯,這相對的無言裡,是多年的籌謀與期盼,是藏在心底里憋屈和憤懣,是對已逝之人的追念和傷懷。
喬玉言和准皇后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誰也沒有開口。
那段往事,她是從溫瓊與的口中得知的,究竟裡面的細節只有他們這些至親之人才知道,哪怕她再心疼溫停淵的從前,到底也無法感同身受。
這世上,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上,情感共通。
喬玉言看了一眼准皇后,見她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只是那份平靜之下,含著不舍還關心。
這一場酒,一直喝到半下午,兩個人都喝得趴在桌子上喝不動了。
准皇后便對喬玉言歉意地笑了笑,「停淵可能要麻煩你照顧了,我也該……」
她頓了頓,大約還是有些不習慣那個稱呼,「帶他回宮了。」
當今被扶起來時,意識忽然又清醒了一下,他猛然抓住溫停淵的胳膊,「停淵,我告訴你!他的棺材裡只有衣服,你可知我給扔哪去了?」
第538章 你陪我
喬玉言和准皇后兩個人臉色都立刻變了,縱然他未曾指名道姓,可話說到這個份上,還能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喬玉言只覺得自己後背有些發涼,聽到這樣的辛密,她的腦袋跟脖子之間好像根本不大牢靠。
好在他很快被准皇后帶出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了喬玉言和溫停淵。
溫停淵喝醉了卻很老實,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只是原來白皙的面孔染了上一層紅色,看著竟有些嬰孩般的無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