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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雅南抬頭看向門楣上的牌匾,『任家』取代了『喬家』。
對於喬家的了解全來自於記憶中,可那些東西好像都隔著一層,直到真正見到了才嚴絲合縫的變成她的一部分,她隨之想起,她家曾經也有下人,她也曾有丫鬟陪伴,那丫鬟跟著哥哥回家時,她還將自己僅剩不多的一樣首飾相送。
明明也不過是幾個月之前的事,如今回想起來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喬雅南低頭笑了笑,可不就是很久了,一輩子那麼久。
馬蹄聲響起,說笑聲傳入耳中。
第73章 舊人舊事
喬雅南輕輕摸了摸門口的石獅子轉身往馬車走去,來這一趟,也算是將心裡那份不屬於她的掛念放下了。
「喬姑娘?」
熟悉到刺耳的聲音讓正準備上馬車的喬雅南停下腳步,太過沒把這人放在眼裡,倒是忘了那汪家也在這附近。
「竟真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男人縱身下馬,其他人聽著他喚出這名頭哪還會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對望一眼紛紛跟著下馬。
喬雅南轉身看向志得意滿的人,甩著馬鞭走過來的姿態從容瀟灑,長相出眾,還有幾分有錢人家養出來的氣質,不怪『喬雅南』對這汪復生上心。
恆朝風氣開放,雖仍脫離不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男女在各種宴會上見過幾面也尋常,游湖踏春同行也不會引來閒言碎語。兩人所處圈子相同,在定下親事前就曾見過數面,後來有了婚約,再相見輕而易舉就將感情牽繫到了對方身上。
『喬雅南』在家受寵,又受母親悉心教導,比之其他閨閣更有主見的同時也更驕傲,她認定了這樁親事,對方要退親對她就已經是重重一擊,後來那事更是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將她逼上絕路。
「這宅子不是早就沽出去了嗎?怎麼回來了這裡?」汪復生看了眼門楣上掛著的牌匾,似是也沒準備聽她回話,又道:「前陣聽說你病了,也不便上門探望,看著是瘦了些。」
喬雅南笑了笑,禮數周全的福身一禮:「路過,就來看看。」
竟然沒有惱羞成怒?汪復生意外之極,準備的話自是不能說了,想到身後同行的同窗,他道:「我送你回去,還是住在銅錢巷吧?離著淺水街不近。」
銅錢巷和淺水街,就像貧民和富戶,這般被特意點出來,若是『喬雅南』恐怕又會覺得被折辱,可在現在的喬雅南看來,汪復生就是思想還沒成熟的小孩。若非認識了懷信,知曉恆朝出色的少年人該是什麼模樣,怕是要誤以為恆朝的少年人就是汪復生這般。
「銅錢巷路窄,諸位的馬怕是進不去,就不勞汪公子相送了。」喬雅南又是一福,轉身準備上馬車,不打算再和他有什麼牽扯。
可那汪復生既然叫住了她,又怎會這麼輕易放她走,上前一步道:「我知道你還在為解除婚約的事情生氣,我……」
「汪公子誤會了,我並沒有為此生氣。」
汪復生以為自己聽錯了,繼續道:「我知道是我辜負……」
「我說,我並沒有為此生氣。」喬雅南再次轉過身來,既然存心不讓她走,那她不走了:「我非常慶幸我們之間解決了婚約,汪公子不值得我託付終身。」
汪復生臉色變了變,這和他預料的不一樣,喬雅南那麼死要面子,受不得半點輕賤,說起這事怎會這麼,這麼心平氣和?
而喬雅南既然不走了,她可就有話說了:「汪公子確實辜負了我。兩家結親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你我做主,便是在我父親剛過世就急匆匆取消婚約,母親也不曾就此事在外邊說過你汪家半句。而你汪家卻在外說我命硬,克父克夫克子,將過錯推到我身上,我去信與你討個公道,你可還記得是怎麼回我的?」
「這種話絕非出自我汪家人之口!」汪復生眉頭緊皺,一臉義正言辭,並且還往前走了兩步,對喬雅南形成壓迫之意。
一邊的徐老爹怕姑娘吃虧,忙上前半步將人護住,邊道:「姑娘,方夫人在等您回去。」
喬雅南輕輕將徐老爹推開,面對高她半頭的人沒有半分懼意:「你說:只要我……」
「喬姑娘,你休要往我身上潑髒水!」汪復生又往前走了一步,眼裡滿是警告。
喬雅南怕嗎?她當然不怕,這個人在怕什麼,她的倚仗就是什麼。
「你說只要我願意在你成親後以妾室身份進門,這謠言自然不攻自破。」這句話才是將『喬雅南』徹底擊垮的原凶,她被養得太驕傲了,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折辱,門一關就尋了短見。
看熱鬧的三人面面相覷,讓曾經的未婚妻以妾室身份進門,汪復生這夠狠的,其中一人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這和在他面前說的可不一樣。
「你血口噴人!」汪復生強忍著不回頭去看,語氣更加嚴厲:「退婚是我汪家對不起你,我沒有勸住爹娘也是我的錯,可其他那些事我絕不曾做過!」
喬雅南拿出帕子輕輕拭去臉上噴到的口水:「汪公子這才是在噴人,汪公子若忘了自己的字跡,用不用我拿出來讓你臨摹一番?」
「要仿字跡有何難?往書局那條街上走一圈就能找出十個百個擅長這個事的來。喬姑娘,看在你我曾有過婚約的情分上我不怪你往我身上潑髒水,但是我希望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必不會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