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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個老來子。」沈散培嗤笑一聲:「四個女兒才等來一個老兒子,他平時就和我吹噓,其他事他比不過我,但他有兒子我沒有,唯這一點贏了我。那小子,我看著不如沒生。心比天高,本事比水都稀,扶不上牆的阿斗都比他強。我讓人去查了,他身邊從前年開始出現幾張生面孔,也是自那之後才有養私兵這事,那幾個人我已經叫人看住了,這般不懷好意,我倒要看看是誰和孔必虎這麼大仇恨,要他全族的性命。」
第617章 這是死罪
了因品了品他這話里的意思,眉頭皺得更緊了:「狐狸,你腦子好使這一點所有人都承認,但有些事不是腦子好使可以解決的,他這事靠腦子解決不了。」
「你記得他後背上那傷嗎?」沈散培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那一刀要不是他擋了,要的就是我的命。我知道這事不好辦,但這救命的情分我得還。」
「你怎麼還?哪朝哪代的皇帝容得下蓄養私兵的武將?你把自己牽連進去,只會讓他對你也起猜疑之心。」
沈散培撐著扶手坐起來一些,盤起雙腿道:「正因為皇帝絕容不下此事,所以這事不能等人告發,今晚我就帶上那頭病得都快沒了牙的老虎進宮坦承此事。有意謀反和被人陷害引誘謀反,罪責程度大不相同,別的都別想了,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結果。」
「你呢?」了因看著他:「你會如何?」
沈散培想了想:「削官?正好,我這官升得太快了,削去一品才對。」
「……」了因手痒痒的都想按著這老東西捶一頓,這麼大的事,是這麼輕易過得去的嗎?
「別擔心,我有個爭氣的兒子和兒媳婦,我失去的他們都掙得回來。」沈散培從袖袋中掏出信遞過去:「喏,今兒才收到的信,還熱乎。」
了因一把奪過來,沈忠的字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好認。
「黃家?哪個黃家?」
「文臣里的中堅派,這次被皇上下了獄的黃家。」沈散培和他說起朝中上一次交鋒的結果:「文官鬧騰得太厲害,皇上想殺雞儆猴,最後挑了黃家。倒不是黃家跳得最狠,也不是皇上惱了他,其他文臣屁股底下沒一個乾淨的,出了事牆倒眾人推,進了刑部一個都出不來。黃家也不是一塵不染,但是和其他人比起來至少罪不致死。皇上要把文臣的勁頭按下去,又不能真要人命,這才挑了黃家來發落。黃家最後肯定是要起復的,而且這一遭把底子查清楚了,皇上會用得更放心。」
了因輕輕點頭:「也就是說,喬家那丫頭幫對了。」
沈散培笑得挺舒心:「我最高興的是她待人有善意,且知道怎麼用這善意,沒有刻意施恩,效果卻是施恩的千百倍。對於已經差不多把家底掏乾淨的黃家來說,那個沒花多少成本,但是能源源不絕掙來銀子的鋪子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說,他們接下來得靠著這個鋪子熬過去。在朝為官,不必非得和誰穿同一條褲子,也不必同一陣營,更不必掛在嘴上,這善意埋下了,將來自有結果之時。」
了因感慨:「懷信有福氣。」
「是我沈家有福氣,因為她,今晚這事我都多了一分把握。」
「你說明白點。」
沈散培傾身靠近了低聲道:「她入了太后的眼。」
了因一愣:「一個在京城,一個在桂花里,怎會?」
「呂曉春奉太后旨意去了同心府,後跟著喬雅南住了一個半月,帶回來不少東西,只是我不曾得見,也不知具體是些什麼,只知太后很是看重。」沈散培揭了蓋子打算喝茶,喝到嘴邊感覺茶水都溫了又嫌棄的放下:「我再隨心所欲,也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碰,孔必虎這事就是碰不得的,但我又必須得碰。我是貶是罰都無妨,就怕連累懷信,沒想到啊,老天終是待我沈散培不薄。」
了因捻動佛珠的動作頓了頓,雖然是他給懷信批的命,知道那丫頭是他的貴人,可沒想到眼高於頂的狐狸會這麼看重她。
這時管事來報孔必虎到了。
「我來得很是時候。」了因盤起腿:「我隨你們一道進宮,你想保的人,我怎麼也得幫著保一保。」
沈散培並不意外,這世間能讓他不客氣的人,除了家人也只得一個了因。
「狐狸,你想請我吃飯喝酒是不是得早點?這天都黑了。」隨著這大嗓門,孔必虎從屋外進來,看到了因意外之餘又很是歡喜:「和尚,有些日子不見你了。」
「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了因在心裡算了算,得有兩年多了,還是先皇駕崩時見過,他來京城都是直奔沈府。和上次見著時比瘦了不少,想起狐狸說他最近受舊傷所苦,有些明白為何他要幫孔必虎趟過這一關,他的那些舊傷里,有一處是替狐狸疼的。
嘆了口氣,了因道:「直接說吧,趁著太后還未歇下。」
在孔必虎莫名的神色下,沈散培示意家將守好門,把他查到的種種一一告知,並將整理出來的東西全給他過目:「別弄壞了,要帶進宮的。」
孔必虎聽得人都傻了,抖著手翻看那種種證據,要不是沈散培叮囑這一句及時,他氣得都想撕碎揚了。
「狐狸,我要有這心天打雷劈!你要信我,狐狸你一定要信我!」孔必虎說得哽咽,他都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去惦記那把椅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