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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雅南真就放下心來,呂先生這人心眼是多,可能數年如一日的堅持做一件事,她對這樣的人天然就多幾分信任。
太后朝沈懷信伸出手:「剛才看的東西拿來給我瞧瞧。」
沈懷信腦中飛快回想一番其中的內容,確定無不可示人的東西後給出去的動作利索了不少。
隨行的女侍上了茶,屋中安靜無聲。
喬雅南偷偷的看一眼又看一眼,真好看啊!老了後都這麼好看,年輕時得是怎樣的絕色美人!更難得的是她美得大氣,甚至有些颯爽之風,只這麼坐在那裡就讓人想把心都捧給她。再看她沉吟思考的模樣,喬雅南都恨不得上前問一問:您有什麼煩惱啊?快告訴我,我一定絞盡腦汁也幫您!
當然,只是想想。
身為一個合格的顏控,看看美人是正常的,但不能把命搭進去。
被這麼看著,太后哪能不知,趁著她又看過來的時候抬頭逮住她的視線,嚇得喬雅南趕緊低下頭去。罪過罪過,大意了。
太后臉上浮起笑意:「曉春你瞧瞧這字跡眼熟不眼熟。」
呂先生湊過去一瞧,還沒看內容就笑開了:「能把字寫得這麼難看的人不多,微臣只認得眼前這個。」
「我瞧著是獨此一家。」
太后看向眼前一雙壁人,沈懷信守著規矩微微低著頭,看衣裳明顯大了些,衣擺上滿是泥點。而那個沒那麼守規矩的姑娘還在翻著白眼偷看,眼中沒有她常見的畏懼諂媚恭順,全是對她的好奇,眼底的青黑在白皙的臉上格外打眼。顯然這兩人最近都被水患折磨得不輕,可看著真讓人開心啊!在離廟堂如此之遠的地方,做了也沒人看到,朝中恐怕都不會知曉他們的功勞,可他們為護百姓仍舊如此的竭盡全力。
她避開所有人,拖著老邁的身體出來這一遭,值得。
「別站著,坐下說話。」沈懷信還在猶豫,喬雅南已經轉身尋著椅子坐得結結實實。她牢牢記著生存法則,在皇室中人面前一定要聽話,不讓說話不開口,讓說話了少說話,苟到大佛離開。
沈懷信見太后只是笑眼看著,半點沒有要降罪的意思,去到雅南身邊挨著椅子邊緣坐下。本想提醒她,可見她坐得板板正正目視前方,連雙手都乖巧的放在腿上,只得做罷。他想不明白太后來意,可看著不像是來者不善。以沈家的立場來說,太后也不會為難雅南才對。
指了指呂曉春手裡那疊紙,太后問:「為何要為不一定會發生的事做如此周全的準備?這份東西花了你數天之功吧,要是沒用上不會覺得做了無用功嗎?」
「等事情都發生了再去想就遲了。」喬雅南下意識就回話,可又覺得好像少了一句,她趕緊重來:「回太后的話,等事情發生了再去想就遲了,防患於未然好過事情發生時全無準備。」
太后被她這態度逗笑,擺擺手道:「那些規矩扔一邊,你只管自在些回話。」
喬雅南看懷信一眼,見他點了頭就放心應是。
「防患於未然。」太后輕輕嘆了口氣:「要人人都能如此想就好了,可上至皇上百官,下至百姓,從來都是事情發生了後再去想要怎麼做,吃了多少虧也沒學會變通。小老百姓是想不到,百官素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願意去動這腦子。」
正常的,喬雅南心想,可不是哪個體制都會從前人身上吸取經驗教訓完善自身,唔,不對,古人也吸取,不過大都是研究前朝怎麼滅國的,然後重重防備著以免重蹈覆轍。
太后不再揪著這事繼續說,而是說起別的:「離定親只半個月了,要是你們在這脫不開身如何是好?」
只有半個月了?喬雅南愣了下一算,今天七月二十一,可不就是半個月。這段時日太忙,這事都被她拋之腦後了。
至於要怎麼辦……
喬雅南看向懷信,這事她可不管。
沈懷信心神悄悄緊繃起來,這問題不好答。若公而忘私,那會傷了雅南的心。以太后的性情,也不一定會覺得他做得對。
可若因私忘公……
眼前這人是跟著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太后,當年若非兒女死於非命,她甚至都不會跨出那一步,可見她將感情看得有多重。他若這麼做,太后也未必會心喜朝中多一個一心撲在官位上的官員。
「微臣不會讓事情到那一步。」
「哦?」太后端起茶盞輕輕旋著蓋子:「天災可不會聽你的話,水患何時來,後果如何,你說了都不算。若常信縣淹得太過嚴重,十來天時間你恐怕處理不好那些事。」
第622章 太后來意
沈懷信並未被問住,微微傾身,不卑不亢的道:「微臣赴任第一件事便是加固河堤,並將最下游常受水患之苦的一鄉百姓找到遷離之地,撐不住的時候可淹了那裡減輕其他地方的壓力。另有雅南教的法子,用麻袋裝填土石堆放河堤,如今仍在不斷加固。種種準備之下,微臣認為,常信縣即便沒能撐住,也不會如其他縣一般全線決堤。且大雨下了近半月,已有停歇之象,微臣相信能兩全。」
四月中旬赴任,至今不過三月,卻已經為可能發生的水患做了如此多的準備。也正是因為做足了準備,才敢說出兩全這樣的話來。
防患於未然的好處,眼下就是個例子,這兩個小傢伙也不知是誰影響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