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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能,想著來時特意去看過的『喬記』,吳管事心下也有幾分佩服,誰能想到,學得一身學問的姑娘放下書和筆,真就給兩個弟弟撐起來一片天了。
可惜。
吳管事把那點心軟按下去:「聽聞方夫人和令堂交情莫逆,這一年照拂喬姑娘頗多。」
喬雅南心頭一跳,假笑都不端著了:「吳管事此話何意?」
「也是,喬姑娘在這偏遠之地,消息確實不甚靈通。」吳管事看向斂了笑意,眉眼間露出些許鋒利的姑娘:「方家,恐怕滅頂在即了。」
果然如此。
所有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喬雅南心裡反倒安穩下來了,她定定的看著吳管事:「吳管事說到此事,想來不是特意來告知我一聲。」
「姑娘果真聰慧。」吳管事笑了笑:「少東家讓我帶句話給姑娘,只要姑娘點頭,方家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定會助方家脫此困境,且還會助方家更上一層樓,替姑娘報答他們一家對姑娘的照拂。」
替她?喬雅南被這不要臉的話氣笑了:「怕不是方家這一劫就是童少東家給的。」
吳管事只是笑,那態度已等於默認。
「少東家真是算得一筆好帳。」喬雅南手指用力,指尖戳進掌心仍不覺疼,她想用最尖銳的話回擊,可權衡過後她忍了,現在激怒了他,對自己,對方家沒有半點好處。
范家這邊還沒信,她不能讓宋姨的處境雪上加霜。
眼看著她被鎮壓住,媒婆又笑盈盈的開口了:「姑娘這話說的,少東家可是要掌管童家的,可不止算帳這點本事。依我看吶,姑娘是有大福氣之人,喜婆我還頭一回見少東家這般屬意一人,以後不定有怎樣的好日子在等著姑娘呢!」
「想來這福氣,喜婆是想要的,那我便送給喜婆如何?」
靠嘴皮子吃飯的喜婆頓時被這話堵得張不開嘴。
吳管事趕緊把話接了回去:「喬姑娘,方家可撐不了幾日了。」
喬雅南收起了牙尖嘴利,沉默片刻,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少東家知道姑娘性子驕傲,不屑於做那攀附之事,這正是少東家最喜姑娘的地方。少東家讓姑娘放心,童家絕不會有人敢輕賤姑娘。」
吳管事起身,另兩人緊跟著:「我們會在縣裡等姑娘五日,希望到時姑娘已經想通了。」
喬雅南不言不語,也不起身相送。
三人知曉她氣極,也不在意,聽差辦事,他們把事兒辦成就行了,至於她怎麼想,那不重要。
一轉身,見院子裡喬家男人一個個拿著木棍竹竿瞪著他們,院門外也是人頭攢動,幾個老者站在那裡,那神情,像是恨不得生食他們的肉一般。
喜婆和黃婆子嚇得臉都白了,直往吳管事身後躲。
吳管事能被重用,自是有點本事,雖然心下也慌了一瞬,但立刻就想明白了,轉身笑道:「喬姑娘真敢留下我?」
這是威脅。
喬雅南的拳頭都要捏出水來,面上卻平靜如無風水面,揚聲道:「讓他們走。」
老族長一揮手,眾人不甘的退開。
「吳管事慢走,不送。」
吳管事看著不久前還難掩憤怒,此時卻神情冷靜的喬雅南,之前他不解少東家為何一定要如此做,現在他突然就理解了,喬雅南,是得放到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邊往外走,吳管事邊觀察,裡邊十餘人,外邊有數十之數,分兩邊而立對他們怒目而視。
一邊是婦人,一邊是半大孩子領著更小的一些,他見過幾面的喬修成長高不少,站在人群最前邊冷冷的看著他。若不是壯年男丁多服役去了,場面怕遠不止如此。
也不過大半年時間,卻能讓這許多人真心實意的站到她那邊,為她所用,了不得啊!
吳管事感慨不已,更敬佩少東家有先見之明,這麼放任下去,這姑娘怕是真有可能做出一番事來。
老族長匆匆進屋:「真是欺人太甚,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喬家人還沒有死光,就算他是府城來的,我們喬家也不怕他!」
要是當面鑼對面鼓的干,喬雅南自認也不怕,可童家那樣不知幹了多少陰損事的人家,出手就是陰招,她確實怕。
怕宋姨落得和她家一樣的下場。
也怕修成和修齊不能平安長大。
低頭看著冒出血漬的掌心,喬雅南笑了笑:「我能解決的,大家不用擔心。」
老族長面露疑色:「真能?」
「真能。」喬雅南抬頭看向一眾人:「大家放心,我已經讓強叔去府城請人幫忙了。」
一聽說府城的人,老族長立刻就想到了:「沈家?」
喬雅南順勢應下:「嗯,沈家。」
「說到這事我正想問問,他們同在府城,不知道你和沈家定親了?你當時說半真半假是怎麼個說法?」老族長顯然疑惑已久,這會見大丫頭終於說起,忙順勢問了出來。
喬雅南神情不變,圓謊的話張嘴即來:「我和懷信門第懸殊,爹娘擔心有人說難聽話,定下親事後並未到處去說,家中生變後這事更是無從說起。沈家素來低調,也未張揚,所以府城中知曉我們定親的人不多。爹走後,娘執意退了這門親,真要論起來,我們的親事已經不作數了,但沈家似乎仍打算認。」
這話並非毫無破綻,但是想想沈懷信在桂花里時的表現,老族長點點頭真就信了。若非願意認這門親,怎會讓沈懷信送她回來,還讓他在這裡一待就是兩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