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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信幾個日夜沒能好好休息,此時腦子鈍了些,但聽著這數目仍是知曉實在便宜,他確定了下:「出診加上幾人的藥錢全算上?還有老族長那恐怕也得加幾天的藥。」
「怎麼,嫌少?」
「您不必如此。」
「你這身泥印子能抵藥錢。」老大夫背著雙手往外走,見他們沒反應停下腳步回頭:「還不來個人給我帶路?」
沈懷信彎下腰去深深一禮:「您這一課,小輩受用無窮。」
老大夫看他一眼,笑著往外走去,喬昌興忙追上去帶路。
沈懷信把一兩銀子遞給大夫的徒弟,將他們送出院門後走到在馬車旁等著的宋只:「勞你送大夫回去,再幫我把藥送來。」
「沈先生放心,我一定儘快抓藥回來。」
「辛苦。」
宋只連道不敢,駕著馬車跟上前邊一行。
喬修成出門來喊:「沈大哥,姐姐吐了!」
沈懷信飛奔進屋,見喬姑娘趴在床邊吐得一塌糊塗,喬修成把裝水的盆放那接著,不知所措的拍著她姐的背。
沈懷信拉開他,從裡邊拿了枕頭枕到下邊讓她舒服些,邊道:「去端碗水來。」
「水來了。」興嬸娘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端著水進來。
喬修成忙上前接了,蹲在一邊等著姐姐吐完。
斷斷續續又吐了一會,見她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了,沈懷信接過水遞到她嘴邊:「漱漱口。」
喬雅南慢吞吞的漱了口,又喝了幾口緩解冒煙的嗓子。
「再倒一碗來。」把碗遞給修成,沈懷信把裡邊那床被子拿過來放到床頭,然後扶著她躺下,摸了摸額頭,還是滾燙。
暈得天旋地轉的喬雅南閉著眼睛啞聲道:「好些了。」
把她亂了的頭髮拂到耳後,沈懷信握緊她的手:「看和誰比。」
「當然是和我自己比。」喬雅南笑,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向捧著碗的修成:「姐姐沒事,人吃五穀雜糧,小病小痛難免。」
喬修成胡亂點頭,把水遞過來。
沈懷信攬著人靠在自己身上餵她喝了幾口,見她不喝了又輕輕將人放下:「歇著吧,別說話了,大夫說你吐過後會退些熱度,你會舒服些。」
「小修齊沒事吧?」
「沒事沒事。」興嬸娘忙把人抱過來給她看,孩子認人了,這會見著就朝她伸出手要抱。
「我這會可抱不動你,嬸娘你帶他出去,別過了病氣給他。」
興嬸娘連連點頭:「你放心,今晚我帶著他睡,你只管好好歇著,啊?」
「好。」
見她還要說話,沈懷信道:「歇著,天塌不了。」
喬雅南笑了笑,真就不說話了,只當沒看到他滿身泥點,連頭髮、臉上都沒能倖免,也只當感受不到手被人雙手合握在掌心,那雙手溫軟,指腹卻有繭。
第224章 旦夕禍福
喬修成進進出出的把屋裡收拾了,把窗戶支起來時看了外邊一眼,走回來低聲道:「何叔還在外邊。」
沈懷信看著又睡過去的喬姑娘問:「在這裡做的飯菜送去的?」
「嗯,灶屋沒毀壞,我回去把櫥櫃裡的東西都拿過來了。」
沈懷信點點頭,探了探喬姑娘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你來摸摸看,好像沒那麼熱了。」
喬修成忙上前輕輕摸了摸,他不是很確定,怎麼覺著還是熱得很?
「你姐姐眉頭沒皺那麼緊了。」沈懷信起身:「我回家看看,你守好,有事叫我。」
「知道。」
院裡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何七還在走廊站著。見沈懷信出來,跟著他一前一後往外走去。
回到家,進了院子,沈懷信回頭看向院門下方那隻夠姐弟落腳的地方,天地之大,可昨晚他們只得這一小塊地方可躲雨。兩個弟弟有喬姑娘給與庇護,可她的害怕呢?
「天大的事,我晚上也該回來才是。」
何七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旦夕禍福,不可預料。」
沈懷信沉默片刻轉身進屋,看著坍塌成那般樣子,便是知道姐弟都好好的也仍心跳加速。夜半時分,誰不是在屋裡安睡,風雨天更不會出屋。可偏就那麼巧,他們出去了,屋子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剎坍塌,但凡再慢一步他們都不可能安然無恙,就差那麼一點,就差一點。
「著實是命大。」何七感慨,見沈懷信要進屋一把拽住了:「進去做甚?屋裡這樣哪裡都動不得,再垮一塊你都得埋裡邊。」
「我就去書桌看看。」沈懷信扯回自己的衣袖進了屋,一腳踩進水裡,水便渾濁了。
何七一隻腳跨過門檻踩進水裡,抬頭看著頭頂那一塊,隨時準備把人拽出來。
書桌上有不少乾涸的泥土,應該是掉落了灰後被雨水漂濕了,麻紙肯定是不能要了,筆墨髒了,但是洗洗應該能用,還有一本書,正是他買回來的那本《痴纏》,封面髒了,翻開內里,有浸潤的痕跡,但還能看。
沒收起來的這些毀得都不算嚴重,沈懷信才有勇氣去拉開抽屜,看著只有邊緣有雨水痕跡的麻紙他終於放下心來,這是喬姑娘辛苦許久的心血,若是毀了,對喬姑娘來說不知得是個多大的打擊。幸好。
把厚厚一撂紙拿出來抱在懷裡,沈懷信離開這隨時有可能再次坍塌的屋子,回自己那屋把致和四冊帶上,無比慶幸這幾本書沒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