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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的管事離開時臉色不太好看。
「黃管事。」喬雅南跟上去把人叫住:「你回去和黃老爺子說一聲,黃家才出了事,這個數目剛剛好。」
黃管事重重一禮,他家是世仆,比其他僕人都更感恩喬雅南的援手。黃家的富貴保住了,他們的日子才能好過。
第652章 白馬營
自前兩朝始,就是邊地軍丁三分守城,七分屯種;內地軍丁二分守城,八分屯種。
恆朝延續了這一做法,和平時期耕種的時候還更多一些,三日才一訓,可白馬營卻連著訓一個月了。
懷遠將軍孫良行盔甲著身站於高台上,眉頭緊皺看著訓練的官兵不發一言。
隨侍的幾位副將知道將軍這是怒了,悄悄對望一眼,誰也不敢上前去觸霉頭。一月之期到了,顯然,將軍對這個操練結果並不滿意。
他們又不是邊軍,也不知將軍怎麼的突然要練兵,便是有戰事,不也有邊軍嗎?真要動用內地軍那就是大戰了,短時間內怎麼說都不太可能。
正想著,就見將軍的親衛跑上台來附耳說了幾句。
孫將軍明顯很是意外:「帶去本將營帳。」
親衛領命離開。
「加練一個時辰。」留下這句,孫良行大步下了點將台。
幾位副將鬆了口氣,連忙應是。
孫良行回到營帳,看著並未進帳,而是等在外邊的人挑眉,倒是比他爹會避嫌,要換成沈散培,這會已經在他營帳里轉幾個來回了。
沈懷信上前行禮:「小侄懷信,拜見孫叔。」
「不在你的常信縣好好待著,來我這裡做甚。」領著他進帳落座,孫良行在小輩面前說話全無顧忌:「孟雲澤就在府城,你要有事也該去找他才對。」
「小侄來找您幫忙。」
孫良行哼笑一聲:「孟雲澤都幫不上?」
沈懷信自小到大不知見過多少武將,就連家中府兵都是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殺過的,最知道怎麼和武將相處,此時全不藏著,坦坦蕩蕩的應是。
「他都幫不上的我能幫?」
「是。」
孫良行看他這態度生出些興致來:「說說看。」
沈懷信等的就是這句,他直接道明來意:「我想和您借些人手用。」
饒是孫良行想過他的種種來意,這一種也絕不在他預料中,他眼睛微瞠,似是聽了個笑話:「就算你爹是沈散培,有些事也是辦不到的。能考中狀元,知縣也當得不錯,不該這個道理都不懂才對。明知這個道理還來找我,自信能說服我?」
「爹曾說,愛兵如子的將軍就那麼幾個,您是其中之一。」沈懷信說完就頓了頓,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學會了雅南的說話方式,先給人戴高帽,看到孫將軍征愣的模樣他就知道這帽子戴對了。
「你爹真這麼說?」
「是,有一回他喝多了幾杯曾說起一些舊事,還很遺憾如今不能出京,不然一定要去各個軍營見見故人,看昔日袍澤還拿不拿得動刀,騎不騎得了馬。」
孫良行聽笑了:「你不用替他掩飾,他只會說,也不知道那些人養廢了沒有,他得去看看笑話。」
「……還是您了解他。」努力想給爹挽回形象而不得,沈懷信放棄得很乾脆。
孫良行並不常憶起往昔,可並非不懷念。那時候日子過得艱苦,每天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明天不知是不是還有命在。那時他們沒那麼多想法,彼此信任,託付家小,遇險時搶著斷後,明知道會沒命也絕不貪生怕死。
那時候的他們不會計較為什麼自己要去死,其他人卻可以活著。在決定斷後的人選時,他們甚至會分析誰活下來更有用,然後把他剔除出去,再從剩下的人里決定由誰斷後。
孫良行端起茶盞如飲酒般一飲而盡,誰能想到呢?曾經搶著去死的人,如今享著榮華富貴卻算計起來了,用的還是置對方於死地的招數。虧得孔必虎命大,被沈散培先一步發現端倪救下來了。
共患難易,共富貴難,老祖宗怕是吃過這苦頭才能總結得這般精闢。
「說吧,什麼事。」
察覺到他的鬆動,沈懷信猜著多半是想到了和爹共事時的過往種種,這才對他軟了心腸。雅南說得對,爹得省著點用,一旦用了就得用在刀刃上。
一心二用,沈懷信心裡想著雅南,邊把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
末了道:「沒有戰事時士兵到手的餉銀並不多,要是再因著種種原因扣掉一些,到手的就更少了。而且,您消息靈通,肯定知曉削減軍馬是遲早的事,這就意味著許多人得歸鄉,若能在那之前再攢得幾個錢,小侄想,他們當也願意。」
「衙門什麼鬼樣子本將知道,你打算從沈家拿錢出來?」
「若需得沈家散盡家財才能辦得成事,那是小侄無能。」沈懷信臉上露出些笑來:「小侄有個非常能幹的未婚妻,在小侄離開的這幾天,她應該已經找到些錢了。萬事開頭難,把步子邁出去了,一步步往前走,總能走出一條路來。」
既然關注沈懷信,孫良行自然知道喬雅南的存在,一開始不懂沈散培怎麼會同意這樁婚事,後來得知了一些事後不得不感慨,還得是沈散培啊!換成別家早棒打鴛鴦了,偏沈散培行事不同,才能得著這麼個兒媳婦。
「此事本將不能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