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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信神情不變,就那麼一臉灰敗的看著她。
喬雅南把手握得更緊一些,努力把自己的想法剖析給他聽:「做姑娘的時候,我就只是喬家的大姑奶奶,我要面對的全是喬姓人,誰都把我當回事。可成為你的妻子,我面對的除你之外全是陌生人,我,我有點害怕的。你說我是宗婦,我就還得管她們,讓她們服我,我自信可以做到,可是其中的辛苦,我想想就……膽怯。」
「好了,我知道了。」沈懷信本只想從她這裡聽聽好聽話,沒想到聽到這麼一番心裡話,頓時有些後悔把人嚇到了。
輕撫她的臉,沈懷信神情無比溫柔:「你是宗婦,只有別人來巴結你的份,要有人敢欺到你頭上,我不會讓她好過。別擔心,那不值得你發愁。」
「當真?」
「比珍珠都真。」沈懷信笑:「你身後有爹娘,有我,這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再有你自身的種種本事加成,她們只有服氣你的份,誰敢對你不敬?」
「說得好像我多厲害一樣。」喬雅南心裡鬆了松,做了這麼多年孤家寡人,她最擅長的還是過自己的小日子,可這個時代是宗族制,要是九族內有人犯大罪自己都要沒命的那種。將來成親了,就算是為了小命著想也不可能只依自己心意而活。
沈懷信終於如願捏上她的臉,不過到底捨不得,力道是放輕再放鬆,心神全被那軟糯滑膩的手感迷了去,想說的話都忘了。
喬家兄弟倆在門外等了會,聽著沒了聲音了,喬修遠咳了幾聲,稍等了等才邁步進屋,好似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道:「劉伯伯走時和我確認懷信和你的關係,我如實相告了。」
說到這個,喬雅南看向懷信,這一看就看到還握在一起的手,忙掙脫開來把手背到身後,再一看大哥和二弟皆目不斜視的樣子,厚臉皮如她也有些微熱。
暗暗瞪了懷信一眼,她問:「你那日去劉家是怎麼說的?」
沈懷信被瞪得挺高興,笑道:「當時我是和刑房的人一道去的,只說為你家案子而來,並未說及你我的關係。」
「也就是說,當時劉伯伯並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但仍願意為我家的事出面。」
沈懷信微微點頭:「便是存有私心,也算得上有情義。」
喬雅南本欲接上這話,轉頭看大哥神情怔忡,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轉而問起兇犯的事來:「知府大人說擇日行刑,這個擇日是哪日?可以把時間定得近些嗎?」
「近不了,需得先行報囚。」
這有點超綱了,喬雅南忙問:「報囚……是什麼?」
「即逐層上報,先經刑部審定,都察院參核,再送大理寺審允,而後三法司會奏皇帝最後核准,如此方可行刑。」
想想這交通條件,再想想朝廷的辦事效率,喬雅南皺眉:「那豈不是要容那童沛瑜多活許久?」
「當是如此。」
喬雅南很是不甘,可規則如此,她也沒甚辦法。
「放心,京城有爹在,不會拖許久。」
喬雅南低下頭去:「好像一直在麻煩你父親。」
「父母護持子女不是應該的嗎?」沈懷信笑:「他既已認定你為兒媳,便會如護我般護你。」
應該的嗎?其實,也並不是。
喬雅南看著自己的手,若上輩子她有父母庇護幸福的長大,又怎會養出這樣一副表里不一的性子來。看著對誰都笑得歡,其實內里全是刺。擅長對付待自己不好的人,遇上對自己好的人卻覺得不安,想加倍還回去。
只是她可以對宋姨百般的好,可對沈父,卻不知如何回報。
懷信多少是有些懂她的,所以一直在試圖削減她心理上的壓力,種種話術上都在維護她的尊嚴,這個時候,大概再難找出第二個能比他待自己更好的人了。
不過,壓力並不會因為他做這些就不存在,而這,都是需要她自己去消化並找出出路的,不足為外人道。
喬雅南很習慣這種心態,每當有一點好事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就會患得患失許久,她向來這麼沒有安全感,但也尋摸出來了一些解決之道。
首先,等。等時日過去一些了,這好事仍是她的,沒生變故。然後暗示自己,這好事真是自己的了,可以放心了。再之後,才是開心。
眼下這事與旁的事不同,畢竟還有另一個人參與其中。所以她本應還處於第一個階段,卻時不時跳到了最後一個階段,可也正因為如此,患得患失之心更重了。
「雅南?」見她低著頭不說話,沈懷信傾身低聲喚道。
喬雅南把情緒藏好,抬起頭來笑道:「那宅子你什麼時候買回來的?都沒聽你說。」
「才回府城我就讓小舅去做中間人了,對方也是買賣人,多少會賣我小舅的面子。之後我再出面,他就痛快了。」
「多少是有些仗勢了。」喬雅南笑眯眯的點頭:「沒欺人就行。」
沈懷信跟著笑,他不想仗勢欺人,所以加的自然不止一千兩:「我知會過童家了,童家會在這兩天將錢財賠付給你們。」
喬修遠終於能插上話了:「送來此地?」
「來這裡他們能老實些。」
這倒是,有沈大人壓陣,對方不敢不老實。喬修遠起身:「我去寫家信,明日我們去拜祭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