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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把這事辦得動靜大些,藉此讓男人們有所忌憚,不再動輒棍棒以對。
老族長正餵小孫子喝水,看到她來臉上便有了笑模樣:「處理得不錯,該罰的都罰了,有悔過之意的留手了。」
「也不能一竹杆都掀翻了。」
老族長看她一眼,把小木馬從走廊上拿進來,抱著小孫子坐上去安置好後問:「有人來和你過不去?」
喬雅南搖搖頭,把衛蘭的事兒說了。
老族長對這等事司空見慣,把婆娘打死的事兒都有聽過,並未覺得這點事值得她費心,日子不就是這麼過來的。
可他也是真看重這金疙瘩,並未將這話說出來,而是問:「你是想替衛蘭出頭,還是惱喬昌右那對拎不清的母子壞作坊的規矩?」
喬雅南大可以選擇後者,大伯爺把家族看得比什麼都重,作坊更是容不得有人壞事,她要是拿這個說事,肯定不會讓那對母子有好果子吃。
可她選了前者。
「是為了衛蘭嬸子,也是為她三個孩子。」
喬雅南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眼前浮現的卻是衛蘭嬸子那雙粗糙得如同樹皮的手:「一個女子,以心血上哺老母,中哺夫郎,下哺孩子,若這個過程是她該承受的苦難,那在付出這些之後,她理應老有所養,能得善終。這樣的母親嘔心瀝血養出來的孩子,也理應體恤母親,理應有出息,可在那樣的家中長大,大伯爺覺得孩子長歪的可能性有多大?」
喬雅南舉了個最好的例子:「就拿許陽來說,他如今讀書上進,常得先生誇讚,說他是讀書的料。可他在父母跟前養著的時候人嫌狗厭,會走路的看到他就躲,不會走路的看到他就哭,可見生長環境有多重要。您又怎知,若好好教一教,衛蘭的兩個兒子看到母親為他們吃的苦頭後會不上進呢?這不比讓他們在爛泥里長大要來得有希望嗎?」
看大伯爺聽得認真,喬雅南再接再厲:「您那一代是喬家的過去,已經為家族付出一切,如今只需頤養天年。二叔這一代是喬家的中堅,接住了您交付的責任,撐住了我們的脊樑。而我們這一代是喬家的現在,有的已經有扛事,有的正在飛快長大,很快就能扛事。可一個家族要看的,終究是將來。他們好了,家族才能長遠,他們要是毀了,喬家也就毀了。衛蘭嬸子家的三個孩子,也在喬家的將來之中。」
老族長本來已經連勸她的話都想好了:『兩口子關起門來怎麼過日子外人管不著,你雖是里長,這事也不宜多管。這樣,我去罵那小畜生一頓,給衛蘭撐撐腰,讓她日子好過些』。
可聽著聽著,他覺得這事兒要是不管,喬家的將來就要沒了。
老族長搖頭失笑:「你這張嘴喲,能說得過的這天底下怕是都沒幾個。」
喬雅南順杆往上爬:「您就說我說的有沒有理?」
「你打算怎麼做?」
有戲!喬雅南趕緊將和衛蘭商定的說出來,不過她沒有說分一半給喬昌右,而是說的分三成。
老族長顯然對族裡這些人了解得很,看著她道:「就喬昌右那個娘,你給她九成都不一定能撂手,三成她不會同意。」
「『衛蘭公私不分,仗著便利安插自己小叔子進作坊,免去衛蘭的管事逐出作坊』。」喬雅南笑了笑:「這麼聽話的兒媳婦,那位大娘應該會很滿意。」
「你這是把人的後路都給斷了。」老族長眼睛都亮了下:「最多能給她多少?」
第544章 哄人秘訣
喬雅南給大伯爺交了底:「我的底線是分她一半,但孩子得由衛蘭帶走,母子幾個先住作坊,等村學搬了許家的房子給他們住。」
「你這是都算好了,就等著我出面。」
喬雅南搖搖頭:「我想得再好,也得您同意了才能成。我是晚輩,背後出出主意還行,卻也不能仗著作坊是我在管著就橫到長輩面前去,他是對不起衛蘭嬸子,卻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和犯了錯被我罰的那些人不一樣。」
「你娘把你教的好。」老族長心下感慨,樣樣都懂,事事都精,卻能守著規矩把自己也管好了,這是真正難得。
他站起身來:「這一天天的,也沒讓你有個清靜的時候。把人叫齊了一道過去吧,你也得去,關鍵時刻恐怕還得靠你這張嘴。」
「我肯定發揮好。」
老族長瞪她一眼,沒忍住笑了:「趕緊去叫人。」
「是。」喬雅南應得很大聲,來時腳步有多沉重,這會就有多輕快。
人大抵都是有些英雄情結的,我想救你,我能救你,我願意救你,若你的生命中需要一道光,我希望是我。
迎著風,喬雅南越跑越快,血液在血管里流動的聲音仿佛在耳,心如擂鼓,這是活著的聲音。
她的生命在延續,精神也未死。
她還是那個熱血未涼的喬雅南,是那個衝動又謹慎的,膽小又膽大的,熱情又自私的喬雅南。
上輩子這麼矛盾的活著,這輩子,她也願意這麼活下去。
作坊門口,衛蘭和二嬸娘,以及念珠和香苗在那探頭探腦。看到她跑回來不約而同的小跑著迎上來,二嬸娘更是一連聲的問:「怎麼樣怎麼樣,同意了嗎?」
「聽出來了,嬸娘這是不相信我的口才啊!」
這就是成了!幾人喜得不行,二嬸娘趕緊哄人:「你這張嘴哄誰哄不好,我爹多難說話的人,哪次見著你不是一臉的笑,你說什麼他反對過。雖然從來不說,但他就盼著你多去幾趟呢!你有閒了就過去看看他,陪他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