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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青粉病
這不正是他出來遊歷的目的嗎?他此次收穫已遠超想像。
沈懷信起身要走,何七叫住他:「把那屋裡掛著的肉拿走,不白吃你們的。」
沈懷信哪會和他客氣,吹燃火摺子進了隔壁屋,看著掛了一角落的獵物笑出聲來:「你這就開始囤過冬糧了?」
「不然還等入冬了再囤?我沒田,不得多獵些換糧?」
何七撐起上半身扒了一大口飯,這些年倒也沒虧著自己,自打他手裡有餘錢後他就天天吃白米飯,所以余錢是沒有的。他早都想好了,獵不動了他就把自己洗乾淨了往深山裡去,吃了它們這麼多年,把一身老骨頭老皮還給它們。怎麼想都還是自己賺了,畢竟他獵的都是細皮嫩。肉好下嘴的,他那身老骨頭硌牙。
沈懷信空著手出來:「先放著,等我家裡的吃完再來拿。」
何七瞥他一眼,繼續吃飯。
『嘩啦』一聲響,悶了許久的雨終於下了下來。慢了幾步的喬昌盛淋了個半濕,看著走出門來的沈懷信道:「你這怎麼回去?」
「跑回去。」沈懷信問他:「今晚你來?」
「對,明晚梅沙來,後邊的再從兩家挑性子好的。」喬昌盛拉著他走到另一頭低聲問:「他這人怎麼樣?好打交道不?」
「他從軍多年,直來直往的性子,挺好打交道,坦蕩一些和他來往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了。」喬昌盛看著這傾盆大雨道:「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了,早晚都得淋濕了,趕緊回吧。」
「行,那我先回了。」
飛奔回家,見著停在堂屋的馬車沈懷信揚聲道:「放上四方桌再放馬車整個屋子都顯得逼仄了,等天氣好點得在院子裡搭上棚,以後馬車放外邊。」
「天晴的事等天晴了再說,你趕緊去沐浴,我一看著這雨就知道傘都不必送了。」伴著水聲的聲音從灶屋傳來,沈懷信留下一地濕腳印進屋,不等他說什麼就被推著趕緊提了水去沐浴。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面濺起大大的水花,喬雅南站在門口出神,對披散著頭髮出來的人道:「這天氣,今年怕是真要成災。」
「進去些,水都濺身上了。」把她推進屋內,沈懷信隨之進屋:「我們只能做我們做得了的。」
也是,要是什麼事都能心想事成也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間慘事了,喬雅南把衣袖放下去招呼修成過來吃飯。
大雨下了一整夜,到次日早上才小了。靠天吃飯的農人對天氣更敏感,哪怕是知道野豬能給他們帶來一份收入,幹活的人也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宋只雖說是來打樣的,但也沒人真敢讓他動手,他就在一邊口頭指揮,收拾乾淨一頭後就當是打樣了,後面的就按那個乾淨程度來。
院子裡味道不太好聞,他揮手拒絕了里長作陪執傘走出門去,目標明確的往沈先生那邊走去,說不定就碰上了呢?
毛毛細雨中遠遠見著田裡有人,他本沒多在意,可看到其中一人站起身來時他不敢置信的多眨了幾下眼,那是……沈先生?
見他們都沒打傘,宋只也收了傘往田埂上走去,遠遠的就喊了聲沈先生。
老族長循聲望去,忙上了田上前相迎:「宋隊長。」
「怎麼都在這裡?」宋只問著老族長,眼神卻落在沈先生和其他人一樣赤著腳踩在泥里的腳上,泥土映襯下腿腳越加顯得白皙,怎麼看怎麼覺得這雙腳的主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沈懷信把手裡的一穗稻遞過去。
宋只雙手接過來,臉上的笑意在看到稻穗上黑色的點點就變了臉色,再彎腰去看田裡其他株,一眼就能看到稻穗上的黑色,有的黑色還不明顯,可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這很明顯是農人最怕的青粉病。
他站起來看向遠遠處處的稻田:「全是如此?」
「不止如此,你捏一捏那些穀粒。」
宋只低頭捏住一顆,扁的,再捏一粒,空的,他把手上那一株都捏了個遍,心裡涼了一截,算著時間,再有得半月就該有收成了,這能有什麼收成?
沈懷信站上田梗:「這一季眼看著就要顆粒無收,衙門半點不知?」
宋只不敢答話,可又不得不答:「小的,小的只管城門之事,農桑……小的不知。」
「你不知,那戶曹可知?分管此事的縣丞可知?」有水珠自額頭滾下,沈懷信眼也不眨的看著宋只,臉上全是與年紀不相符的嚴厲:「若爾等都不知,府衙如何知曉,府衙不知,朝堂又如何知曉?」
宋只臉上有水滴落下,他也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只覺得背後發涼。
沈懷信拔出來兩株禾遞過去:「帶回去給縣令,讓他立刻派人去往別的地方查看。」
「是,小的立刻回去稟報大人。」宋只飛奔離開,田梗路窄,幾次踩到田裡,鞋子陷進泥里也顧不上形象,扯出來拎手裡打赤腳跑得更快了。
留下的幾人不知擺出什麼表情來才合適,打狗還看主人,敢這麼訓斥宋只,並且那話里的意思也全不懼縣令,大丫頭這未婚夫到底是什麼個身份?
沈懷信蹲下托起一株稻穗問:「如果之後能連續晴上數日,還有救嗎?」
「這青粉病範圍太大了,一發現就已經是哪哪都有。」大伯爺按捺下那些心思,長嘆一口氣道:「若能天晴,說不定還能有點收成,可這天氣一直這麼陰著,起風才有可能開天,可你看這哪裡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