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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昌松看向對面的人:「歇家裡這些天,我和我爹商量了幾回,我是覺得在鋪子裡做著掙的比賣家具多,還不那麼累,更何況這還是族裡的買賣。我爹一開始捨不得自己那門手藝,想著給你帶幾個徒弟出來就還要回去做家具。我和他說了好些天都沒能說服他,結果沒幾天他自己就想通了。」
「什麼事讓他老人家想通了?」
「你建村學的事。」喬昌松笑:「他常年面對一堆木頭,性子也就越發沉默寡言,那天他氣得要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回家就念叨,以後都不帶說難聽話的那幾家娃兒做徒弟,這已經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反擊了。他覺得你做得對,就想留在作坊里多幫你做點事。」
喬雅南低頭笑了笑:「良叔爺疼我。」
「我來要說的也不是這事,說這些是告訴你,有人是眼睜瞎,但更多的人識好歹。」喬昌松說起自己真正的來意:「年前忙碌的時候你往鋪子裡添了三個人,如今鋪子裡就是六個人,年後應該不會那麼忙了,這個,你怎麼打算的?」
「分兩組輪換。」喬雅南說出自己早想好的事:「我當然相信現在店裡的人都一心為作坊好,但時間長了不好說。一直用相同的人守著鋪子的話我擔心出問題,為免到時大家都難看,不如一開始就杜絕。松叔別多心,我不是針對你,只是習慣對任何事都先做最壞的打算。」
「我都不信自己長期管著一堆錢能不生出什麼想法來,你這麼做才是對的。」喬昌松笑容爽朗:「怎麼輪換法,你說說。」
喬雅南顯然是想透了,張口就來:「今日松叔你們這組上工,晚上的時候另一組來和你們交接,帳目全部要對得上,之後你們這組回來,明日晚間你們這組去和他們交接,他們回來,這樣周而復始。我會再置辦幾輛騾車,到時留一輛給你們用。」
喬昌松做了多年買賣,對很多東西的物價是清楚的,他道:「騾子雖然比馬便宜,但也比驢貴不少,年後有兩輛驢車應該也夠用了。」
「當時二叔摔著我就想買騾子了,騾子力氣大,也跑得快些,你們常要跑縣裡,還是快點的好。」
喬昌松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一來一回太費時間了。
喬雅南又道:「在家的時間大家就在作坊里跟著忙活就是,還有,都要學會趕車。」
「這你放心,都會積極得很。」
「今天你們六人還是都過去,去了後打聽打聽開鋪有什麼講究,跟著應個好兆頭。再把鋪子裡好好整理整理,怎麼幹淨怎麼來,我會隨時過來檢查的。另外就是帳本,都記好點,不能出錯,哪一組出錯就由哪一組負責,所以交接的時候一定要仔細。」
喬昌松一一應下,離開時心裡已經非常有底了。
第363章 婚約在身
京城。
開朝第一日,文武百官就被沈散培的一道摺子震了個人仰馬翻。
文官又喜又憂。喜的是,這事掰扯這麼久都沒有進展,沒想到站武將那邊的沈散培自己跳進這混水裡來了,並且屁股還是朝他們這邊坐的。憂的是,他的檢驗比之他們的預期差距大了點。
武將則是又氣又惱。這沈散培到底哪頭的?怎麼還幫著那幫屁也不懂的來削弱武將?他自己就是武官,能得著什麼好?
文武百官難得同氣連枝了一回,明里暗裡全瞪向沈散培。
沈散培老神在在,摺子遞上去了就開始閉目養神。
皇上看完這摺子眉頭也皺著,當即宣布退朝,並派小太監過來解救沈大人於水火。
「賜坐。沈愛卿你和朕說道說道,為何是兩成?」
年輕的皇帝還未蓄鬚,從小當成太子培養,一身氣度很是不凡。他拿著摺子看了又看,覺得這上邊的畫哪哪都好極了,就這削減兩成讓他有些不滿意。
沈散培在皇上面前很是從容,讓坐就坐下了:「到今年,恆朝建國整二十年,朝中百官都知曉精兵簡政是必然。只是於武將來說,權力好處在手,能多拿一會是一會,而文官……他們太著急了,有多少公心先不說,私心太重是真。」
沈散培笑了笑:「這摺子是臣重寫的,之前是定的削減三成。過年這段時間歇在家裡便多想了想,又和以前的同僚多聊了聊,對軍中的情況了解更多,覺得二成更合適,武將也更容易接受。這事要的是一個開始,今年削減二成,明年再減二成,後面看情況再減,慢慢的也就達成目的了。」
皇帝低頭看著奏摺上漂亮的字體,沉默片刻,道:「朕並非要削弱武將,重用文官,實在是如今軍中太過臃腫,多年積累下來的沉疴積弊也不能再拖下去,朕要的是一支能打仗,且能打勝仗的威武軍隊,而不是一幫騎馬都不利索的勛貴子弟混日子的地方。」
沈散培站起身來傾身行禮:「皇上定能如願,只是切不可操之過急,溫水煮青蛙,事即能成。」
「愛卿說得對,朕就是吃了這個虧。明日朕既當朝允了此奏,武將那邊卻需得愛卿去周旋,莫讓眾愛卿以為朕容不得他們。」
「臣,領旨。」
看著行禮告退的人,皇上不由想起父皇病重時對朝中一眾臣子的評價,其中對沈大人是這麼說的:沈散培性情極清高,頗有些士為知己者死的精神,切忌疑他,只要給他信任,他就是最好的臣子,並且永不會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