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頁
「嗯,不會久拖。」
兄妹倆對望一眼,喬修遠笑:「你那是什麼神情,我是成親,又不是去受罪。」
二十歲就結婚,太早了啊!喬雅南起身揮揮手往外走去,背影可見的滄桑。在她那個時代,她現在是早戀,大哥是早婚,過早的為人口增加做貢獻了。
喬修遠起身看著她離開,身為長兄,他是該為弟妹們撐起門庭了。
四月初五,立夏。
天陰沉沉的壓著,一場雨蓄勢待發,可這也擋不住要出行的喬家姊妹。
父母葬在城外一處不大的陵園,當時家裡已經沒什麼錢了,自是買不起好的墓地,便是在這處陵園,也是買的便宜位置,自然,地方就很偏。
喬修遠抱著小弟,雅南牽著修成,踩了一腳的泥來到一個小土堆前,未修繕,未立碑,若不注意,走過了都不會留意這裡有一座新墳。就是姊妹幾個也覺得陌生,若非留下了標記,他們說不定都得認錯。
老大隻送了父親上來。雅南是姑娘家,父親過世時被留在家裡照顧有孕的母親,而母親過世時家裡已經沒人了,才由她這個女兒送上山。反倒是修成,父母都送了。
喬修遠一來就把小弟遞出去,跪在墓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最後一個磕下去後伏在那痛哭出聲:「娘,孩兒不孝,連您最後一面都沒趕上!您來夢裡罵罵我吧!怎麼就夢裡都不讓我見見呢?」
喬雅南靜靜的看著,人活在這世間,總是有這許多的不得已,只要落在自己身上,哪一種都能讓人痛徹心扉。就像她的英雄父母,被人稱頌,對得起所有人,但是,對不起她。
她是恨過的,去掃墓的時候,她獨自一人站在墳塋前,為他們拋下自己恨得咬牙切齒。可恨人太痛苦,她想明白後就不恨了,而是不去想。漸漸的,她當真就不恨了,因為,她把他們給忘了。
忘記確實是味良藥,能讓人減輕痛苦,大哥終有一天也會忘記的。後人送走前人,自己再被人送走,祖祖輩輩都是如此。
跟著跪拜,燒了家信,聽大哥說了幾句案子,喬雅南便抱著耐不住的小修齊站起身來,一轉身就看到了在不遠處等著的懷信。
出門時他並未跟隨,沒想到還是跟來了,穿著和自己一樣的一身素白,未著冠,未佩玉,未帶僕役相隨,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像是給了她底氣。
名分未定,可這個男人已經做足半子的本分。
喬雅南突然就明白了,一個人是否成熟並不完全由年紀來決定。有的人,五十歲了還當自己是少年;有的人,明明還是少年,卻已經擔負得起別人的一生。
第462章 未來嫂子
喬雅南招了招手,見他未有絲毫遲疑的過來頓覺心裡一甜,聲音都輕軟了幾分:「給我爹娘燒點紙吧。」
沈懷信眼裡閃過喜意,神情上卻遮掩得很好,應了一聲,卻不止是燒了紙,還磕了頭,且每一個頭都磕得扎紮實實,抬起頭來時額頭上都沾了泥。
喬修遠覺得現在就介紹給父母還早了些,畢竟事情還沒定下,未必就沒有生變的可能。
可看他這般誠心,他把這念頭壓了下去,燒下去一疊紙,道:「爹,娘,這是南南的良人沈懷信,下次來,當是以夫婿身份前來了。」
「是,下次來定是如此。」沈懷信立刻應話,並燒了許多紙下去。
「起吧。」
沈懷信起身,去到雅南身邊把精力十足的小修齊接過來抱著。
空出手來,喬雅南再去燒了些紙,在心裡向他們告罪,占據他們女兒的身子非是她的意願,但事情已經如此,她定會做個好姐姐,也會和兄長互相照應,把家支撐起來,兩老地下有知請放心。
眼見著雨隨時要下,喬修遠不敢久留,趕緊把紙燒完,最後再一起磕了頭便帶著弟妹下山。
山下停了兩輛馬車,喬家兄妹都沒在意,只以為沈懷信是坐馬車來的,可還未走近,就見停在後邊的那輛車簾打起,一個女子步下馬車走上前來。
喬雅南沒認出來,就在她準備問的時候聽見大哥低聲道:「是巧娘。」
喬雅南眼睛一亮,她對這個嫂嫂很有些好奇。在古代,烈性女子實在不多,這樣的女子要麼是正面典型被千古傳誦,要麼被負心漢拋棄,成為教女的負面典型,眼下有一個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她想膜拜一番。
好在理智壓倒了心裡的蠢蠢欲動,喬雅南帶著其他人繞開一些先行上了馬車,然後迫不及待的把修齊往修成身上一放,悄悄掀開車簾一側豎長了耳朵去聽外邊的對話。
沈懷信被她這一通行雲流水的動作逗得直笑,坐近了貼著她,跟著一起豎長了耳朵。
外邊,喬修遠心裡也有些慌亂:「你怎麼來了此地。」
「聽爹說你們今日會來拜祭父母,我有些話想問,就來了。」劉巧娘長就一副明眸皓齒的好模樣,再加上自小受寵,沒有那副卑微的面孔,看著人時眼神不閃不避,目光灼灼,似是要望進人靈魂深處一般。
喬修遠忍不住想,要是心虛的人被這樣盯著,怕是很難不露出馬腳。
好在他身邊的女人要麼就是娘那般能幹,事事盡在掌握;要麼就是宋姨那般豁得出去,為自己的將來去爭取;要麼就是南南這般有主見,經歷變故後磨出來一身本事。再來一個巧娘這般的他反倒安心,真要娶個柔柔弱弱的妻子他才要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