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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搭話的是威遠侯柳毅,兩人有袍澤之情,素來關係不錯,正要打趣他幾句,卻發現他眼神有些不對,平日裡上早朝,老東西眼睛都是半睜著的,可這會,那眼神亮堂得很。
誰招惹他了?
鞭聲響,眾人整理朝服排好隊伍準備入殿。
跪拜完,皇上看沈散培一眼,道:「諸卿可有事要奏?」
其他人還在觀望,沈散培提著他的箱子出列:「臣,有本奏。」
「奏來。」
「臣,參樞密直學士袁飛柏丁憂期間罔顧人倫,行荒唐之事,致元妻身亡,嫡子身殘。」
「沈大人此話可有證據?」袁飛柏還在丁憂期間,不上朝,說話的人是袁大人的岳家,故去元妻的長兄。
沈散培打開書箱,拿出一包東西雙手舉過頭頂。
內侍上前接過呈到皇上面前。
「一應人證,臣會親自送去刑部。」
皇上沉著臉,恆朝以孝治國,袁飛柏身為近臣,卻干出如此不孝之事,簡直荒唐!
「李直。」
刑部尚書出列:「臣在。」
「此事交與刑部查實。」
李直領旨回到隊列之中,眼神瞟向還在中間站著的沈散培,總覺得事情沒這麼快完。
「皇上。」沈散培再次出聲:「臣,有本奏。」
「奏來。」
「臣,參戶部右侍郎程前知擅權,強行賤買民田數千傾,縱容族人強搶民女,逼死其家人,致當地人心惶惶,睡不安寢。」
程前知立刻出列跪倒為自己喊冤:「沈散培你血口噴人,皇上,臣冤枉!」
皇上並不理會他,看著沈散培問:「可有證據?」
沈散培再次從書箱拿出一包東西。內侍快步過來取走送至皇上手裡。
「此乃物證,一應人證,待會親自送往刑部。」
程前知腦子嗡嗡作響,只知喊冤。
皇上一一翻閱,看著那一個個數目,一封封血書,眼神沉沉的落在程前知身上:「是不是冤枉,查過便知。若沈卿確實冤枉了你,朕自會替你做主,若所查屬實……程卿,你該給朕一個交待。李愛卿,交與你了。」
程前知汗如雨下,這些事他知曉一些,可遠不如沈散培知道得那麼清楚,若屬實,若屬實……
李直領了旨,站回原位後眼神再次瞟向沈散培。
果然,沈散培第三次行禮:「皇上,臣有本奏。」
皇上把東西遞給內侍,沉聲道:「奏來!」
「臣,參吏部尚書賀向榮賣官鬻爵。」
賣官鬻爵!賣官!滿朝譁然,齊齊看向被沈散培點名之人。
賀向榮腿都軟了,一出列就跪倒在地,他做得那麼隱蔽,沈散培如何會知曉?
皇上站了起來,臉沉如水,然後又坐了下去,緊抓扶手的手背因為太過用力暴起青筋。
「可有證據?」
沈散培第三次從書箱中拿出一包東西雙手奉上,離得近的人看到了,書箱裡還有。
總管都覺得快喘不上來氣了,快步過來把東西取走送到皇上手裡。
「一應人證,臣會親自送往刑部。」
皇上一頁頁翻過,頭也不抬:「賀愛卿可有話要說?」
「臣,臣,臣……」
皇上抬起頭看向他,如果眼神是武器,他已經將那老東西碎屍萬段!
賣官!他竟敢賣官!
「吏部尚書,你這買賣做得可真是方便!朕小瞧你了!」
「皇上饒命!」
這慫東西竟然當場就承認了!皇上閉了閉眼,強行將火氣壓下去,睜開眼睛看向仍站在原位的沈散培:「沈卿可還有本奏?」
「是。臣,參禮部左侍郎楊亭貪墨,數額之大,乃恆朝建國至今最大。」沈散培從書箱中拿出來最後一包東西。
內侍的腰彎得越發厲害,偷眼見著書箱空了悄悄鬆了口氣。
皇上根本不想看這些東西,揮手示意內侍走開些,沈散培要沒點把握,不會當朝參他!
看著伏在地上的禮部侍郎,皇上聲音都帶著涼意:「楊愛卿可有話要說?」
「臣冤,冤枉……」
「朕也希望你是被冤枉的,朕希望你們都是被冤枉的,六部被沈卿參了三部,行,真行啊!」皇上拍著扶手,氣極而笑:「拿出你們平時舌燦蓮花的本事來,說說你們如何被冤枉了,朕洗耳恭聽!」
滿朝文武齊齊矮了半截。
皇上一甩袖子憤而下朝,殿中一片寂靜。
聽著腳步聲走遠了,沈散培一腳踢開書箱,轉身往外走去。
「沈散培!你想幹什麼!」
沈散培站定,轉過身看向面容猙獰的楊亭:「本官真是傷心,同朝為官多年,楊大人竟不知我沈散培心眼只有針尖那麼大。楊大人是不是忘了,本官是吃軍師那口飯的,還吃了十年。」
沈散培踱到楊亭身邊,輕笑著低聲道:「論算計人,我是你祖宗。」
看著楊亭驚懼的神色,沈散培滿意的笑了,環視一圈,轉身往外走去,再沒人敢叫住他。
威遠侯追上去,低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沈散培看著將明未明的天際:「我兒媳婦,差點一屍兩命。」
威遠侯沉默下來,他自然知曉那些人動手的原因,只是沒想到在沈家的重重保護之下,還是差點讓對方得手,不怪這老東西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