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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信將常信縣的河堤分成五段,由他及四位下官每人負責一段,每一段都讓人盯緊了水則碑,每過一划都要報與負責的官員知曉,並告知下官到得哪個數就得安排百姓撤離。
喬雅南看過記錄片,知道洪水的可怕,一般的手段也知道一點,和懷信說了後,懷信去徵集青壯開山挖土,她則把縣裡能買到的麻袋和麻線都買了,又讓他們去訂大量的貨,能買到多少就買多少。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他們身上,她又讓沈家的下人去其他縣收。
麻袋全送去裝泥沙,麻線則動員她常去那幾個鄉的婦人幫忙編成麻袋。
就在兩人做種種準備之時,天晴了。
連著幾天早出晚歸的人今日不用出門了,面面相覷著,心裡的滋味妙不可言。
喬雅南調侃:「做這麼多無用功,我是沒什麼,可沈大人你要被人嘲笑了。」
「無妨,做了準備用不上,比毫無準備倉促上陣來得強。常信縣年年水患,今年用不上明年說不定就用上了,不多餘。」
越發沉穩的沈大人看著就可靠,喬雅南心裡那點對老天爺的怨氣也就散了,再做無用功,也比面對一次水患的好。
把沈家派出去的人叫回來,麻袋入庫收好,麻線仍是繼續編織成袋,免得要用的時候再折騰。
可這老天爺就好像專門和他們過不去似的,晴了四五日就又變了天,那瓢潑大雨說來就來。
這場雨好像開啟了遲來的雨季,接下來近十天不是大雨就是小雨,難得有停下來的時候,翻湧的河水眼看著就有了滔天之象。
見懷信把所有人手都用上仍捉襟見肘,喬雅南也顧不得喬記了,把何叔手下的人和騾車全叫了來,力氣大的扛麻袋,力氣小的駕騾車送,源源不絕的將麻袋送到河堤上去。之後她又登了鄉紳大族各家的門,借著懷信的名頭把所有能抽調的人手都抽調出來去扛麻袋,還把聞其然等各家子弟組織起來,讓他們去做管事的活。就連聞承廉這幾日都沒少往河堤上跑,遇著能指點的地方就指點一二。
可局面仍在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再次接到信報,沈懷信來到書樓找雅南:「上游沒有一個縣守住,全淹了。」
「若非你加固河堤,常信縣恐怕也早決堤了。」喬雅南沒有接過來看,已經看過好幾封了,差不多的用詞,她都能背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也未必守得住。」
「盡人事,聽天命。」沈懷信抬頭看她,這幾天自己有多忙雅南就有多忙,好不容易養得臉上有了點肉,如今又全瘦沒了。
喬雅南滿腦子都是有可能會發生的災情,這幾天根本沒睡幾個時辰,將能想到的後果都做了預案,難得懷信白天有空,將之整理了一下遞過去:「寫得急,字勉強能認,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對沈懷信來說,雅南這個書桌上的每一頁紙都是有用的,接過來一字一句的細看。
喬雅南坐不住,起身來到右手邊的書架前,這裡從左至右掛著一幅長長的河堤圖,哪裡最危險,哪裡該堆放更多麻袋,哪裡可能性小一些,挖泥土的幾個點在哪裡,若是決堤百姓該往哪裡撤離,哪一片由誰負責等等,上邊都用炭筆記得清清楚楚,只看著這張圖,就能對常信縣的災情有個大概的了解。
喬雅南回頭看懷信一眼,只是聽她提了兩句就能畫出一幅完善至此的河堤圖,這就是學霸和普通人的區別。以後她說話得更注意些,不能把懷信帶歪了。
收回視線,她的目光落在平鳳鄉,這裡頂多能再撐兩天,到時鄉民又得挑上家當逃命去,可惜新址的房子還沒建好,不然他們今年就不必再受奔波之苦。
明年,明年就不會了。
門口一暗,以為是香苗進來添茶水,兩人都沒在意,直到來人站到她身側問:「這是你畫的?」
第621章 貴客駕臨
喬雅南轉頭看著陌生人一臉莫名,這誰?沈家的護院呢?丫鬟小廝呢?
沈懷信聞聲抬頭,騰的起身走過來拉著雅南跪下:「微臣拜見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是太后?!
喬雅南腦子一片空白,直挺挺跪著抬頭看向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以前經常看到說誰誰誰有雍容華貴的氣質,放到古代皇后都能當,她曾經也認同過其中一人,可見著太后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真正的雍容華貴和年齡無關,哪怕她年老了,哪怕她衣著素淨,全身上下只用了一根銀釵,可給她的感覺就是無與倫比的華貴。
頭髮白得恰到好處,臉圓得恰到好處,就連臉上的每一根紋路都長得恰恰好。
沈懷信心下著急,卻不敢動,怕兩個人的不敬會讓事情更嚴重。
好在有呂先生在,她輕聲提醒:「見禮。」
喬雅南回過神來,伏身就要拜,太后先一步伸手把她拉了起來,又叫沈懷信起身。
也不放開她的手,太后牽著她來到那幅河堤圖前又問了一遍:「這是你畫的?」
「不是,這是懷信畫的。」喬雅南實話實說,她對皇室了解不多,但有一點很肯定,別在聰明人面前說謊,而這位太后就是絕頂聰明的人。
太后仔細的從左看到右,對常信縣的災情已經有了底,一幅圖就能有此效果,可見其用心。
呂先生扶著太后坐下,站到身後朝喬雅南輕輕點頭,無聲的道: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