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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到桌上,他枕在胳膊上問:「心悅是一種什麼感覺?」
沈懷信想著雅南的模樣,漫上心頭的歡喜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讓他整個人都柔軟下來,笑容更顯繾綣:「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於我而言,就是將一個人的將來變成兩個人的將來,再多迫不及待也因為這個我想擁有的將來而願意隱忍,會比以前想得更多,更遠,會去想她想要的是什麼,會想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安心,甚至會想,我都這麼心悅她了,她呢?對我的喜歡有沒有我的一半?」
齊通言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認識這小子十來年,頭一回看到他這犯傻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出言打擊:「聽起來像是懷信有意,神女無心。」
「我一開始也這麼以為,所以總在著急,也不解,我都把心捧到她面前了,她怎麼還是不為所動呢?你一定想不到,沈叔找過去時我打獵去了,等我回家她把我的包裹都收拾好了,我當時真的好委屈啊,就覺得她在趕我走,她怎麼能趕我走呢?」
齊通言一臉艱難:「朋友,我突然覺得……你有點慘。」
沈懷信卻搖著頭笑了:「真離開了那裡我反而看明白了,她不是在趕我走,是覺得我在桂花里停留得太久,早該回家了,若非當時房子垮了我本就該回家了。她就是這樣的人,頭腦冷靜,不會貪圖超過她的能力能拿住的東西,她總說自己最大的優點是有自知之明,我卻覺得她太過拎得清,不要說攀附我了,那幾個月反倒是我從她那裡學到的更多。」
「要不是了解你,又有那三本話本為證,我都要以為這是你臆想出來的人。」齊通言拿起話本翻了翻:「話本多多少少透露了著書人的性格,我瞧著她要的你不一定給得起。」
「我給得起。」
齊通言揚了揚話本:「若真心變質,連回頭的機會都不會給,你確定你給得起?」
「一生一世一雙人之所以難得,是因為相守的時間長了會覺得無趣,會厭倦,可和她在一起怎會無趣。」沈懷信根本掩不住笑容:「她想法那麼多,光是把那些想法一一落實就一輩子都不夠,我反倒擔心她會嫌我無趣,她那人,和自己玩也能玩得很開心。」
「聽起來你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當然,不想清楚我怎敢給承諾,既然敢給出承諾,我就定能做到。」
齊通言笑著一巴掌拍在好友肩膀上:「我沒什麼可說的了,只剩羨慕,明年我也要出去遇我的神女。」
「提前祝你好運。」
「嘁!」齊通言起身推開窗戶看了看:「又在飄雪了。」
「趁著沒下大雪,回吧。」沈懷信起身拿披風繫上,不忘提醒:「把信收好,別打濕了。」
齊通言把信塞懷裡,披風一左一右的捂在胸前:「算不算收好了?」
沈懷信給他一個幹得好的眼神,提上書箱往外走去。
第321章 父子三人
出了門,沈懷信附耳到好友身邊說了幾句。
齊通言面露訝色,點點頭應下。
沈懷信捶他肩膀一下策馬離開,先去給大姐和二姐送了書,每人兩本,好讓她們用於女眷之間的面子之爭。
婉拒了二姐夫的留飯,一出門,不出所料見到了等在那裡的好友的小廝。
接過他遞來的紙條,沈懷信上馬去往官驛,打開紙條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幾行字:你走了沒多久就有沈府的人進了酒樓,和掌柜的打聽你要了些什麼。朋友,要不是知道沈世叔待你如同親子,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別有用心了。
把紙條收好,沈懷信笑了笑,他爹沒有別的用心,只是不想他寄信出去而已,至於原因,他還在想。
繞一大圈去官驛寄了信,到家時雪更大了。
沈夫人一看到他回來忙讓人送上熱帕熱茶和手爐:「天兒這麼冷,以後出門別騎馬了,坐馬車舒服些。」
「娘,我不冷,在書院便是滴水成冰的天氣也是要練的,早習慣了。」沈懷信將書箱打開遞過去:「志興書局新出的話本,還要兩天才開賣,我給大姐二姐送了,剩下的您看看要送誰。」
「不復?」沈夫人輕撫著封面,眼角的紋路都笑了出來,新話本能給自己掙來多少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懷信這份惦記著她的心意:「『雅節』這個著書人好像之前沒聽過。」
「對,新出來的。通言說會是下一個韜光先生,甚至比他更厲害。」
沈夫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韜光先生的話本她全看過,不得不說人家能有這麼大名氣是有道理的,那故事講得,不看完都睡不著覺。
「通言說好那肯定不差,我現在就得看看。」沈夫人笑:「了因大師來了,和你爹在聽泉樓喝酒,看那樣子是沒打算吃飯了,我著人再送幾個熱菜過去,你去陪他們吃飯。」
「好。」
沈夫人心滿意足的看著兒子離開,嘿,這是她兒子!兒子孝順給她的話本當然得好好看,不吃飯了,看書!
聽泉樓上,沈散培側倚著憑几,手拿筷子長長短短,輕輕重重的敲著面前的酒盞,曲調悅耳。
了因盤腿而坐不緊不慢的捻著念珠,半點不耽誤他就著這曲子飲盡盞中酒,『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之典範。
珠簾聲響,了因看著進來的人笑了:「懷信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