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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通言也不和他逗,比任何一次都爽利的把信給了他,就怕他心情有半點不好,對大考有影響,那他就成罪人了。
沈懷信捏了捏有些厚度的信,也不急著打開,拿手裡把玩,邊和好友閒談:「聽爹說,今年參考的人是恆朝歷年之最。」
「我也聽說了,對手多了對你不是好事。」
「只要我自己學透了,對手是多是少都無妨。」沈懷信問他:「第二個話本打算什麼時候放出來?」
齊通言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馬上就要入場了,你還操心這點事?」
「這事對我來說也是大事。」
「你這心態,不拿個狀元回來都對不起我。」懟了一句,齊通言也不瞞著他:「你們出來之前三天的樣子放出來。」
沈懷信點點頭,是個好話本,也是個好時候。
「新科進士被榜下捉婿,捨棄榮華富貴,信守承諾娶一起長大的小青梅,這話本簡直就是為大考量身打造。」齊通言越說越興奮:「這話本絕對會爆火。」
沈懷信低頭看著手裡的信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雅南是個多聰明的人,就是缺了點上進心,扮豬吃老虎扮得挺開心。
「給我娘和兩個姐姐再送十本,之前我拿回來的少了。」
「你這心眼,已經有世叔的一半了。」齊通言取笑他:「真就這麼上心?將來不會生厭?不會膩?到那時再回想起現在這百般為她打算的樣子,不會難受嗎?」
「所以為什麼要去做讓自己難受的事?」沈懷信把信按在心口:「為一人傾心,守一人終生,多美好的事,只是想想就覺得不枉此生。人活一輩子可以做很多事,心思也大可放到那些值得做的事情上去,讀書數載,不是讓我們去折騰內宅婦人的。大丈夫在世,我想在史書中有我的名字,有我的生平,有我的成就,父為何人,母為何人,妻為何人,子為何人。為這目標努力不比讓女子流淚有意思?」
「你,你……」齊通言吞了口口水:「你這野心會不會大了點?」
「這不該是我們讀書人該有之志嗎?」
齊通言想說是,可現在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讀書人,幾個還有那個志向。想說不是,可他們在書院所學,先生所教,先生之殷殷囑咐,期盼,確是如此。
「不管別人如何,我時時謹記。」沈懷信笑意溫柔:「我相信雅南一定會支持我,便是路途艱難,她也會陪著我一起走,甚至拖著我,拽著我,不讓我走偏。」
「這樣的神女,世間真的有嗎?」
沈懷信看著信,有,是他的。
第384章 二月初九
齊通言心裡挺不是滋味,他還在為了名利汲汲營營,一起長大的好友卻已經如此志存高遠。
許多事他知道是陋習,也習以為常,並且知道自己今後多半也會是那般,一代一代不都是如此。可懷信告訴他,並非所有人都會如此。
看著他始終拿在手裡沒有放下的信,齊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送你的人多,我就不來湊熱鬧了,好好考,拿個狀元回來。」
「成。」
齊通言也不讓他送,揮揮手走得飛快。
沈懷信這才開始拆信,摸著厚度就知道仍是畫,可這封信除了畫,還有字。
畫的最中間,他在考場的格子間內埋頭奮筆疾書,左上角有鯉魚躍龍門,右下,雅南拜於孔子像前。
最下面是一行字: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
沈懷信滿心都是溫軟的情緒,忍到最後,終於還是給了他一句話,像對他的期盼,又似相信他一定可以。就像離開桂花里時她塞在包裹里的信,她從來都不覺得他是誇誇其談,更不覺得他的那些抱負可笑,她只祝自己:青雲直上,盡展抱負。
「公子,夫人來了。」沈集在門口輕聲提醒。
沈懷信看了眼刻漏,把信夾進書里。是該出發了,這信來得太及時,再晚一點他可能都收不到了,若是進考場前看不到這封信,那該有多遺憾。
「懷信,該過去了。」沈夫人進來提醒,為了許個好兆頭,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用竹子和竹葉點綴著層層綠色,喻意他今日一路通暢,不遇小人。
沈懷信看著容光煥發的母親應下,自打他承嗣,娘越來越愛笑了。
聽著母親重複的囑咐往前院走,他乖順的一聲聲應著,邁過門檻時不忘伸手相扶,身後跟著的僕婦丫鬟無不覺得親生母子也不過如此。
「你少念叨幾句。」沈散培背著手等在那裡,看著人走近就打趣:「那些話我都會背了。」
「我又不是念給你聽的。」沈夫人嗔他一句,到底是把這話頭停了下來,第不知多少次去檢查東西都帶齊沒有,要在那方寸之地待那麼久,可真夠受罪的。
沈懷信走過來行禮:「父親,義父,小舅。」
「走吧,為父也嘗一嘗這送考的滋味。」沈散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像是又結實了不少。」
「九天七夜,天氣又還冷著,沒個好身體都扛不住。」了因捻著念珠:「無需多想,傾力為之即可。」
「是,兒子知道。」
小舅本不想說什麼給懷信壓力,可對上他的視線,仍是又囑咐了一句:「全力以赴,其他都別去想。」
「是。」
考場前人頭攢動,馬車根本進不去,一行索性下馬車隨著人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