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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這頭,喬雅南那頭也忙。
大哥回府城忙婚事了,桂花里的事重新回到她手上,趁著這機會,她重新給各個作坊立了規矩,養豬的事也幫著出了主意,晚上還給大人的課堂上講了幾次課。教知識用不上她,幾位先生自有安排,她只給大家講講府城,講講京城,講講他們不曾見過,甚至不曾聽過的大海,講講海上比屋子都大的船。
言語詼諧,讓人聽得嚮往不已。
一開始只有大人聽,後來孩子們也都來聽,屋裡屋外擠滿了人。
老族長索性讓她去到平時敲鑼聚集的地方,給大家講講外邊是什麼樣的。以前想不到這些,現在他卻覺得,孩子們都讀書認字,以後說不定就走出去了呢?都聽聽的好。
沈懷信得知她要晚上回,雖知有護衛,仍是騎來接她,仍和以前一樣,不進村,在外邊等。
第一次來聽了個尾巴,他覺得有趣,第二天他就提前到了,在村口找了個隱蔽處,和眾人一起聽那些他知曉不知曉的種種。
相識至今,沈懷信心裡第一次有了些疑惑,這也是雅南夢裡有的嗎?可為何雅南說得好像她親眼所見,並參與其中一樣?而她說的那些,也絕非書中能有。
他本想問問,可見到雅南看到他時驚慌的眼神,他把疑問壓到心底,告訴她有點事耽誤了,來得晚了些。她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告訴他,這事不能問。
後來他仍是早早的去,只是把馬藏得遠一些,見她出來探頭探腦就藏起來,在她差不多說完的時候再騎馬故意弄出動靜提醒她。
雅南有秘密,並且不想讓他知道。這個認知讓沈懷信連著幾晚夜不能寐。
雅南不信他,或者說,還沒有信任他到願意把秘密告訴他的地步。
他很想問問雅南為什麼,可想到雅南受驚的眼神他按捺下來,一個人在心裡默默的想,默默的難受。
喬雅南確實被嚇了一跳,偷偷觀察了一天,見懷信並未有什麼異樣才把心放回肚子裡,按著自己擬定的計劃給他們洗腦……不是,開闊眼界。她在村民面前推開一扇厚重的門,讓他們知道門的那邊有多美好,從而生出探尋之心。
人要有本事才能往外走,至於他們看到的和她說的是不是一樣,還重要嗎?
喬雅南默默得意,畫餅這事她熟練得很,不用圓規也能畫得那麼圓。
不過她怎麼覺得懷信最近有點怪怪的?好像比以前悶了些,說話回話都比以前簡練了,難道他們的愛情保質期這麼短嗎?
喬雅南不著調的想著,把一樣樣東西收進包里,連著五個晚上,她的故事會已經開完了,瑣事也處理得差不多,她打算這幾天不過來了,懷信白天忙,晚上還來接她,也累。
晚上來接她……
喬雅南手上動作一頓,五個晚上,懷信每天都來接了,第二個晚上她一回頭就見著人站在村口,嚇得她差點尖叫。有些話糊弄糊弄村里人還行,真的假的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可糊弄不了聰明人。
而懷信是聰明人里的聰明人。
她當時就擔心自己是不是露餡了,見懷信表情和平時一樣,還擔心她凍著給她披了件薄披風,一點都不像聽到她那些話的樣子,可是,真的沒聽到嗎?
喬雅南仔細回想懷信是從哪天開始怪怪的,這麼一想,好像那個晚上他就有點寡言了,只是不明顯,真正讓她有怪怪的這種感覺,應該是又過了兩天。
說起來,這幾天他到了後會刻意弄出馬鳴聲,全村的人都知道縣太爺來接她了,催她趕緊回。可以前他不會弄出動靜,只會在外邊等著,村民都不會知道他來過。
所以,他其實聽到了?並且後面幾天都有在聽?
想到這個可能,喬雅南心直往下沉。在把自己短暫的一生以一場夢的方式告訴懷信後,她就沒想過要坦白自己的來歷。
非是不願,而不是能。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事太過玄乎了,要是告訴懷信,他若不信就是對她的質疑,兩人將面臨信任危機。可他若是信了,那將是他把對她的愛凌駕於自己的認知之上,強行讓自己接受,獨自承受認知被打破的痛苦。
她不喜歡這樣,與其讓懷信承受這些,不如把這件事帶進墳墓,一輩子不提及。
她就是這麼打算的,可若是懷信已經起了疑……
喬雅南默默的把包背上起身往外走,手都已經摸上韁繩了,卻又放開,在桂花里晃悠了一圈,最後在村子西邊停下來,找了個乾淨地方席地而坐。
這裡住戶少,連著幾座起伏不大的山,如今都被勤勞的喬家人開墾出來種上了辣子,如今正是辣子大獲豐收的時候,許多人正在忙碌,還沒有採摘的地方隱隱能看到紅色。
收了這一季,明年那四鄉要種的種子應該差不了多少,可以提前考慮怎麼賣這個問題了。
不知不覺間,桂花里好像大了不少。
不知不覺間,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
她有錢,有家人,有作坊,還有不錯的名聲,就算最後得個最壞的結果,她也能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懷信那樣正直的人,婚事不成也不會傷害她。
喬雅南長嘆一口氣,她也不想把事情想得那麼壞,可將心比心,以前要是有人和她說自己是穿越時空來的,她會給三院打電話,讓他們快點來抓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