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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宸看著白書蘭的眼神多了些忌憚,不復之前的平靜與高高在上。
他不敢開口,生怕說的哪個字讓白書蘭不滿意,又會被她扇巴掌。
白書蘭笑著看向他,如今她的笑容落在玄宸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驚艷,反而多了一種讓玄宸不安的瘋狂。
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為自己辯解,然而又因為找不到辯解的理由而詞窮。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才過了幾息,玄宸忍不住發虛,偏開頭避開白書蘭那雙仿佛能看清他所有偽裝的視線。
他沒有話,但這並不代表白書蘭沒有話要說。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白書蘭突然開口,她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匕首,雪亮的刀刃反射出一道寒芒,她一字一句道:「玄宸,你將我從強擄到天界,逼我為妾,廢我雙腿,害我家破人亡,我的父母死不瞑目,我的兄長英年早逝。」
白書蘭的腦海里似乎浮現出父母臨終前一遍遍喊著她名字的畫面,以及她的二哥戰死沙場,屍身被辱,三哥被挑斷手腳,失了一身傲骨,最後心如死灰,飲鳩自盡的場景。
白書蘭看著玄宸,眼底赤紅,帶著冰冷的恨意。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你欠我的,我會一樁樁,一件件從你身上討回來!」
玄宸看著白書蘭手中雪亮的匕首,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白書蘭是不會放過他的。
白書蘭朝玄宸揚起了匕首。
「等等!」玄宸變了臉色,他瞳孔緊縮,因為傷了舌頭,所以含糊不清地對白書蘭道:「書蘭,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玄宸!我是溫景啊!」
「我喜歡你,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
白書蘭可不會聽他的狡辯,是,他這一世確實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可他的轉世與凡人死亡後的轉世不一樣,凡人講究人死如燈滅,而他這一世死了之後,會再回到天界做他高高在上的天族太子。
從本質上來說,溫景和玄宸就是一個人,白書蘭的仇恨不會因為他轉世而消失,她只覺得慶幸,如今多了一個能夠報仇的機會。
他們白家的四條人命的仇恨,她要慢慢從玄宸身上討回來。
白書蘭給玄宸塞了一顆丹藥,丹藥入口即化,她在玄宸的穴位上點了點,玄宸便不受控制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白書蘭將他身上的繩子割開,玄宸見狀想逃,卻在提起腳的那一瞬間發現渾身癱軟無力,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給我吃了什麼?!」玄宸感覺到了一股生命被威脅的顫慄感。
「仙魔兩界都沒有可以給凡人吊命的丹藥,這顆丹藥是我特意為你煉製的,」白書蘭道:「這顆丹藥吃下去,不管你受到多麼重的傷,都可以吊著你的一條命,不過代價就是,你會四肢無力,任人宰割。」
「我為這顆丹藥取了一個名字,百還丹。」
她要讓玄宸百倍償還她和她家人所受的痛苦。
白書蘭居高臨下看著他,玄宸躺在地上,肢體不受控制,他驚懼地看著白書蘭,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幅模糊的畫面。
那是一個一望無際的草原,他似乎也想現在一樣躺在地上,心中充滿了不甘和絕望,心裡期待著有人能來救他。
「只要有人能來救了我,我定許他高官厚祿,衣食無憂,奉他為我王府的貴客。」記憶中的『他』是這麼想的。
後來,有一笑顏鮮艷燦爛、仿佛天上明月般的女孩救下了『他』,那個女孩的五官,儼然是小了好幾歲的白書蘭。
那個十幾歲模樣的白書蘭救下『他』,與他互生情愫,他們兩情相悅。
那個男人,是他嗎?
玄宸看向白書蘭。
記憶中的白書蘭鮮衣怒馬,笑靨如花,善良而溫柔體貼。
而眼前白書蘭眼神中已經沒有了記憶中活潑開朗、溫柔小意的模樣,此時的她眼神黑沉,氣質陰鬱,若非五官差別不大,玄宸都不敢相信記憶中的女孩和眼前的白書蘭是同一個人。
鮮血飛濺而起,劇痛從手上傳到腦海里,玄宸發出一聲慘叫,腦海里的思緒戛然而止,他低頭看去,發現他的手腕被白書蘭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有鮮血不斷地從傷口處噴濺而出,白書蘭握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一點一點地將他的腕骨切斷。
匕首的利刃擦過森白的骨縫,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音,鮮血「咕嚕咕嚕」地從被切斷的血管冒出來。
玄宸痛得發出悽厲的慘叫聲,眼睛瞪的很大,身上的衣服被劇痛冒出的汗水浸濕,他想掙扎,然而費勁全力卻只能抬起一根手指頭,想暈過去,但百還丹又源源不斷地給他提供能量,讓他的頭腦無比地清醒,怎麼也暈不過去。
他大口地喘著氣,身體因為極度的痛苦而劇烈地顫抖,不知道是不是丹藥的緣故,他的五感比平時還要敏銳。
鮮紅的血液濺到白書蘭的臉上,她的手微微顫抖,面色也因為第一次主動傷害他人而微微發白,但她下手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她盯著玄宸的眼睛越發地烏黑暗沉。
白書蘭切掉了他的右手手掌,又如法炮製,將他的左手手掌也削去,她看著玄宸失去了手掌的雙手,她一身青衣帶血,眼神猶如從地獄裡爬出來向玄宸索命的厲鬼,她道:「這是你欠我三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