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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領著白書蘭進了府中,霧娘將白書蘭送進府中便離開了,她喜歡自由,若在將軍府中被人恭維反而覺得拘束。
她給了白書蘭三天時間和家人告別,三天後便帶她離開,當然,這三天裡她不會讓有可能潛在的追兵發現白書蘭的行蹤。
白書蘭走進了將軍府,府內的變化比府外更直觀許多,這三十年間,府內經歷了數次的翻新修繕,整體的布局雖然沒有什麼改變,但有許多的細節變得讓白書蘭十分陌生。
白書蘭甚至認不出將軍府中的路了。
白書蘭透過這些改變,似乎看到了這三十多年來將軍府的興衰變遷,她抓著幕籬,感覺自己像湖面上的浮萍,在隨波逐流,飄飄蕩蕩,找不到一處支點。
穿過前廳,繞過長長的迴廊,便到了後院。
白書蘭打量了眼後院,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炎熱大家都在屋中休憩避暑氣的原因,她總覺得後院比以前安靜了許多,就連花園裡的花草都打著蔫,無精打采的,透著一股子暮氣沉沉的氣息。
白書蘭抿了抿唇,收回視線。
管家帶著白書蘭繞過花園,走到正院。
跨過正院高高的門檻,恰巧迎面碰上一位端著茶水從正屋出來的嬤嬤,她的視線不經意間,落在了白書蘭身上。
「砰!」
她手中的茶碗摔碎在地上,破碎的瓷器碎片四濺,但她像是沒聽到動靜似的,瞪大了眼睛,嘴巴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微微張開,她顫抖著唇,不敢置信地驚呼:「小、小姐?」
白書蘭的視線落在眼前這位嬤嬤打扮、看起來莫約四十出頭的女人身上,也許是因為她保養得宜、五官身形與以前有五分相似的原因,白書蘭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銀鈴。」白書蘭輕喊出她的名字。
「銀鈴,外面是什麼動靜?」有一道略帶沙啞滄桑的男人嗓音從正屋裡傳來,「是誰在外面?」
「老、老爺,夫人!」銀鈴顧不上地上的碎瓷片,慌張地跑進屋裡,喊道:「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白書蘭跟著銀鈴走進正屋,看到了正在執棋對弈的一對夫妻,男人兩鬢斑白,穿著武將官服,一雙虎目不怒自威,女人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但眼角也生了許多細紋,看起來越發顯得平和溫良。
銀鈴的闖入打破了男人的思路,他將棋子撂下,皺起眉,「銀鈴,你都快五十了,怎麼還如此冒冒失失的?什麼大小姐……」
他越過銀鈴,看向那個從跨進了正屋的妙齡少女,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愣住。
男人顫抖地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書蘭的臉,「書蘭?」
「大哥!」白書蘭見到熟悉的親人,她像兒時一般撲進大哥的懷中,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傾泄而出,混著委屈與悲痛,「大哥,是我,是書蘭回來了!」
白大哥拍了拍小妹的肩膀,一個一米八的漢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並不懷疑眼前的白書蘭是別人假扮的,即使白書蘭的容貌和三十年一樣,但血親之間的直覺騙不了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妹妹。
白書蘭哭得十分悲傷,這是她離家這麼久以來,哭得最傷心的一次,哭聲中有與家人重逢的喜悅,也有驟然得知父母已經離世的悲痛,還夾雜著闊別三十年光陰的迷茫。
白書蘭的大嫂是個十分溫柔的人,當年她嫁進來時,白書蘭還是個小姑娘,她與白書蘭相處過一陣,與白書蘭的關係很好,她見白書蘭哭得傷心,也忍不住落了淚,她站在一旁安慰白書蘭,「書蘭不哭,大哥大嫂都在,大哥大嫂替你撐腰,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怕。」
「書蘭回家了,不管是誰都不能欺負你,別怕別怕。」
白書蘭一邊哭一邊抽噎,她想停,可是停不下來,直到哭了一刻鐘,像是將這段時間的委屈全都通過眼淚發泄出來,她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大哥的懷抱像是一處溫暖的港灣,讓白書蘭這顆來自三十年前的浮萍在這安了家,她從大哥懷中出來,帶著哭腔道:「大哥,我餓了。」
「嫂子去叫人給你準備些你愛吃的,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白書蘭的大嫂捏著帕子,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淚,她走出正屋,將空間留給這對兄妹。
她知道三十年未見,這對兄妹應該有許多話要說。
白大哥看著白書蘭,他沒有問為什麼三十年不見,白書蘭的容貌沒有一點改變,也沒有問她這些年都去了哪裡,當年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失蹤。
只要人回來就好。
「妹妹,你瘦了,」他粗糙的大掌揉了揉白書蘭的頭髮,如兒時一般,「一會多吃點補補,你大嫂的手藝進步了許多,大家都說得到了娘的真傳。」
白書蘭點了點頭。
她看向大哥,「大哥,你跟我說說,這三十年來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吧?二哥三哥呢?小妹應該已經嫁人了吧?她嫁去了哪裡?」
白大哥沉默了會,白書蘭從他的沉默中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她不安地看著白大哥。
白大哥思量了許久,似乎在考慮措辭,片刻後才笑道:「小妹嫁給了丞相的兒子,後來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她的大兒子已經娶親,娶了國公府的小孫女,如今孫兒都已經五歲了,對了,小妹如今可是正二品誥命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