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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消失了嗎?」斐皂小心翼翼地將頭從葉白的後腰移開,露出藏在陰影里的半張臉,但那張臉上的眼睛卻依舊緊張地閉著,他小聲地對葉白問道。
「是真的,你睜開眼睛看看……」
斐皂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對面房間裡的一隻只豎眼果然消失了,他才終於鬆了口氣,像是驟然無力一樣,癱軟到了地上。
葉白也終於呼出了一口氣。
「——哥!」
「你幹什麼!」葉白被突然起身猛地抱住他大腿的斐皂嚇了一跳。
「給我放手!」
「不——」斐皂死命不撒手,他抬起臉,露出紅彤彤的眼圈,「哥,好可怕啊……」
「哥,幸好有你在一一」
「走開!黏糊糊的噁心死了——」
「嗚,哥——」
「你這個傢伙——」
……
最後,一切終於恢復了平靜。
唯獨葉白的手臂還依舊被斐皂緊緊抱在懷中,就像是被強力膠粘住了一樣,怎麼扯都扯不下來,葉白感覺自己已經失去對自己這隻手臂的控制權。
唉……
葉白深深地嘆了口氣,將唯一自由的右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
明明他過去最反感他人的接觸,可現在,卻被一個只認識了一天的人像是樹袋熊一樣掛在了身上……
甚至連他的脾氣,都變得日漸暴躁……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吧。
窗簾再次被拉上,將窗外的景色牢牢覆蓋,密不透風。
而斐皂自從見到了那些豎眼之後,似乎又開始緊張起來,神經兮兮,常常左顧右盼,不敢一個人待著,像只小尾巴一樣,葉白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這樣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斐皂才漸漸從見到豎眼的後遺症中脫離出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才終於放開葉白被束縛了一天的手臂。
葉白揉了揉自己被抱得僵硬發麻幾乎沒有了知覺的左手,終於感覺自己的手臂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對不起啊哥……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哥、哥,你坐著,我來幫你揉!」
「……你給我住手!」
「那……哥,你渴不渴、餓不餓?我去給你倒水……」還沒等葉白回話,斐皂就「噔噔噔」跑去了廚房。
「唉……」葉白無力地躺在了沙發上。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嘆氣了。
突然,葉白聽到旁邊的臥室里傳來了動靜,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你又在做什麼?」
然而當他將要起身時,手卻突然僵住了。
斐皂在廚房,那麼現在在臥室里的人,是誰?
「噠、噠、噠……」
.....
「哥!」
等斐皂拿著東西回到客廳里時,便看到葉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遠離臥室的凳子上,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哥?你沒事吧?」
「沒事……」葉白慢慢抬起頭,卻在看到斐皂時被嚇了一跳。
只見斐皂手裡拿著一個超大的金屬託盤,看上去厚重堅硬,上面放滿了各種水果和零食,蘋果都被一片片切好放在碟子上,每一片都長得一模一樣,不薄不厚,葡萄被洗得晶瑩剔透,橘子也剝好了皮,被擺放成一朵花的形狀,荔枝去了殼,只剩下了白色瑩潤的果肉……
這托盤總共有三層,一層水果,一層剝了殼的堅果,還有一層放滿了膨化食品,排列得密密麻麻,卻又整整齊齊,互不干擾。
讓邋遢鬼看了落淚,讓強迫症看了歡欣。
斐皂一手穩穩噹噹地托著托盤,一手還提著一瓶巨大的未開封果汁,此刻正站在葉白面前,面露擔憂:
「哥,你還好吧?」
「我都說了沒事了……不過,這些是?」
葉白遲疑地看著斐皂手裡拿著的這些東西,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他的冰箱裡,有那麼多東西嗎?
「哦,這些啊?是我昨天晚上起來點的外賣……」看出了葉白的疑惑,斐皂解釋道。
昨天晚上?什麼時候?
而且他之前不是說只是去倒個水嗎?
「來來來,哥,你一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我去拿杯子……」斐皂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就如旋風般又跑到了廚房。
再出來的時候,他手上又多出來兩個托盤,上面放滿了各種飲料,還有兩個杯子。
「因為不知道哥你喜歡喝什麼,我就都買了些……來來來,哥,我給你倒水……」
「哥,等等!」在葉白拿起杯子喝之前,斐皂突然臉色嚴肅地叫住了他。
「怎麼了?」葉白不明所以。
只見斐皂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衝著這些食物三拜,嘴裡念念有詞:「幻覺退散、鬼怪退散……」
「幻覺退散、鬼怪退散……」
祈禱完畢後,他猛地睜開眼,露出欣喜的笑容,沖葉白開心道:「好了,哥,可以喝了……」
「自欺欺人。」
「誒?哥,這樣真的很有用的,不信你也試試……」
「不。」
也許是因為斐皂的祈禱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因為身邊有了另一個活人,這次葉白的幻覺便不再有之前那麼嚴重了。
就這樣,葉白在斐皂的強行侍奉下解決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