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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去三四日。
這天,顧舒容買菜回來,遠遠便瞧見家門口豎著一隻髒兮兮的口袋,比膝蓋還高,粗墩墩的。
誰在他們家門口放了只口袋?顧舒容加快腳步,走過去。
口袋上放著一封信。上書,顧姐姐親啟。
看見這句話,顧舒容一愣,立刻拿起信,抬頭向四周張望去。
但四下里都是熟悉的人,並沒有那張好看得出奇的年輕面孔。她皺緊眉頭,提聲道:「你出來!」
有鄰居見了,便問她:「你叫誰呢?」
「我……」顧舒容咬唇,有些懊惱。
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個親戚。」她輕聲說,「跟我們鬧了彆扭,送了東西來,卻不肯出來見我們。」
那鄰居便道:「原來如此。」
「嫂子見了嗎?有沒有人來,在我家門口放下東西。」顧舒容忙問,「是個少年,不對,是個青年,長得高高的。」
那少年,去年瞧著不過十七八歲,臉上還有些稚氣。過了一年,當是長大了,算不得少年了。
「你這樣說,我倒是依稀瞧見過,那人生得極高,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袍子,哎喲,這麼冷的天,他連棉襖都不穿,這麼禁凍呢?」
顧舒容聽了,頓時又生氣又著急,不禁攥緊了信封。這人,是作死嗎?
遠處,牆頭上緩緩隱去一顆頭顱,正是張瑾若。
他摸摸腦袋,嘿嘿一笑。
見她?倒是不必了。他知道她好好的,並不是被休回家、和離回家的可憐婦人,就足夠了。
見了面,她少不得要數落他,說不定還要他把那些東西都拿回去。他往哪裡拿?如今他連個家都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了他,全是浪費。
手長腳長的張瑾若,跳下牆頭後,就準備結束探親假,回邊關了。只不過,還有件事沒辦。
他繞了兩條巷子,來到一戶院門前,見上頭的鎖撤下了,便知主人家回來了。擦了擦拳頭,走上前。
「咚咚咚。」
「誰啊?」
方晉若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年輕人,詢問道:「你是?」
「是方公子嗎?」張瑾若客氣地問。
「我是。」方晉若答道,「不知小兄弟是?」
張瑾若沒回答。他長臂一伸,一把將方晉若推進去,大步邁進門檻,反手關上門:「你爹!」
拳腳落到皮肉上的聲音,混合著被堵住口的悶哼聲,從門內傳來。
一刻鐘後,張瑾若走出來。
他把院門一關,拔腿揚長而去。隨著他的走動,幾滴鮮血從他的拳頭上落下。
良久,方晉若才爬出來,鼻青臉腫,幾乎辨不出來本來面目:「救命!來人啊!我要報官!」
沒幾日,顧舒容跟鄰居們一起擇菜時聽說,附近有個讀書人被打了,光天化日之下,行兇的歹徒堂而皇之地進了他家,將他毒打一頓。那讀書人報官,可是根本沒抓著人。
「是什麼人,如此兇惡?」顧舒容聽了,不禁有些擔心。他們居住的這塊,一向治安很好,怎麼忽然有歹徒出沒?
「不曉得。」大嬸搖搖頭,攆退纏過來要抱的孩子,說道:「不過啊,我聽說是仇家尋仇,行兇之人先是問他姓名,問完才打的。」
顧舒容聽了,便鬆口氣。仇家啊,他們在此沒有仇家,應當不會被打上門。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在院子的租約到期之前,他們相中了一處宅院,離此處有些遠,但價格、地段、宅子格局都很好。
掏出大半家財,辦理了房屋買賣手續,又慌慌忙忙地花了幾日工夫搬家、拜別鄰居們,遷入新居。
陳寶音很喜歡新家,院子大了近一半,看著便心胸疏闊。
「咱們種些花草,種些果樹,給黃豆和金橘蓋個窩。」她在院子裡溜達著,說著安排。
顧舒容笑道:「好。過兩日,咱們打聽打聽花鳥市場,去買些花苗來。」
江妙雲等人知道陳寶音搬了家,都送來喬遷之禮。
「還行,不錯。」打量著屋舍和庭院,江妙雲輕輕點頭,沒露出異常來。
她才知道,陳寶音之前住的那座寒酸的院子,居然是租的!她那時候,連寒酸的院子都買不起!
唏噓,感慨,都只在心底。去年冬天,江妙雲嫁了人,如今也沉穩了許多,不會再輕易把心裡話說出口了。
「是吧?」陳寶音聽了,臉上露出笑意來,「比之前那個院子寬敞許多,我很喜歡。」
「不僅寬敞,瞧著也更精緻些。」江妙雲打量道。
正說著話,又來了客人。
「顧夫人,忙著哪?」一團笑意的喜公公帶著幾名小太監走了進來。
陳寶音驚訝不已,上前道:「喜公公,您怎麼來了?」
「皇上和娘娘聽聞你們搬了家,差奴婢來瞧瞧。」喜公公笑著說道。打量一圈,他說道:「這座院子可比之前那座寬敞些。」
陳寶音便笑道:「我也正是看上這一點。」
說著話,幾個小太監便把手裡的箱子放在地上。喜公公道:「皇上和娘娘賞的,叫你們擺屋子用,免得太寒酸了,丟了朝廷官員的臉面。」
「謝皇上、娘娘賞賜。」陳寶音忙跪地謝恩。
江妙雲在一旁聽著,心裡止不住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