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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想讓人覺得,他們得了很多銀錢。於是沒說是侯府,畢竟侯府若是只給二十兩,說出去沒人信。便說是寶丫兒的好朋友,即將遠嫁了,臨走之前給她送了二十兩體己銀子。
聽陳有糧這樣說,一家人低頭的低頭,垂眼的垂眼,都不說話。
陳有糧沒想到其中還有內情,只當他們動搖了。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中午,寶丫兒在大伯家吃飯。吃過飯後,陳有糧叫她回家,說她爹娘有事跟她說。
「好,那我午後再過來。」陳寶音起身,回了家。
剛到家,就見杜金花等在院子裡,時不時朝外張望。看到她後,立刻迎出來。
「娘。」陳寶音叫道。
杜金花不等走到她跟前,就張口道:「寶丫兒,有事兒跟你說。」
「嗯,娘說,我聽著呢。」陳寶音觀察杜金花的神色,不似焦急,便知道不是壞事兒,挽住她的手臂,往院子裡走。
杜金花將村正來過的消息,跟閨女說了。包括她如果應下,村里給她錢糧,也說了。
進了屋,一家人都圍過來。
陳寶音坐下,面對一雙雙激動的眼睛,笑了笑:「答應就是。」
「啥?」孫五娘高聲道,「寶丫兒,你答應了?」她眼裡的亮光最多,顯然最高興。
杜金花也道:「寶丫兒,你想好了?真答應下來?不想答應,咱就不答應。」
「也挺好。」陳寶音想了想,說道:「但是要跟村正說,最多收二十個學生。並且,薪俸不能少。」
學生不能多,薪俸不能少。
「嗯!跟他說!」杜金花沒意見,寶丫兒說啥就是啥。
敲定這件事後,全家人都很激動。有六百斤大米和六兩銀子不說,寶丫兒給他們長臉了啊!
誰家有這麼出息的女娃?他們家就有!
別的不說,因為寶丫兒教孩子們識字,而孩子們顯擺,沒事出去玩的時候嚷嚷幾句,教會了其他孩子,那孩子的家長見了砍柴的陳大郎,就客氣很多。
想到這裡,陳大郎激動的攥起拳頭,咧開嘴角。
趁大伙兒議論著,杜金花對閨女使了個眼色。
陳寶音跟著走出去:「啥事兒啊,娘?」
「顧亭遠來提親了。」杜金花拉著她,悄悄說,「就那個書生,送你畫的那個。」
陳寶音心裡微沉了沉。
以前別人來提親,杜金花從來不跟她說。用她的話說,髒了她的耳朵。
「娘看中他了?」她故作鎮定地問。
杜金花是她娘,哪能看不出閨女的緊張?登時,她心裡一酸。
「娘看中不看中的,不打緊!」她沒露出異樣,像平常一樣爽快,「寶丫兒看中了,咱們才點頭。」
聽了這句,陳寶音的表情舒展了些。雖然她能解決,但如果杜金花要把她嫁出去,還是會難過。
「嗯。」她輕輕點頭。
看著閨女這樣,杜金花心裡不是滋味兒,接著說道:「娘已經回絕了。什麼人家,不管再好,也得多求娶幾次,叫咱們瞧瞧誠意。」
陳寶音笑了,輕聲道:「嗯。」
她不想嫁人。什麼誠意,什麼好人家,再好的人家能有侯府好?侯府什麼樣兒,她是見識過的。
這話不能對杜金花實話實說。
可是不說,杜金花不知道她咋想的。
斟酌著,她透露道:「娘,我不急著嫁人。」
杜金花一下子心酸起來,忙道:「不急,不急!」閨女不想嫁人,她難道捨得閨女嫁人?她巴不得多養寶丫兒幾年。她想跟閨女說,娘多想養你一輩子。
永遠不長大,是她的小閨女,她一輩子養著她,不讓她受人欺負。
可是,這話不能說。她肯定是走在寶丫兒前頭的。她走了,兒子兒媳能照顧好她嗎?杜金花不放心。也許金來是個有良心的,但只是一個侄子,哪有寶丫兒嫁人,自己生個兒子踏實呢?
梨花鎮上。
顧亭遠得知被拒絕了,沒有太出乎意料。岳母肯定不會輕易應下,但他還是緊張,會不會是他哪裡不好,岳母不待見?
嫌棄他身量單薄?不夠勇武?
家底不夠殷實?不能給她很好的生活?
他性子木訥,不夠討喜?
還是上門攜帶的禮物不夠誠意?大雁,古來之理。但大雁的肉不好吃,不如布帛、糕點、糖實在。若岳母不滿意,顧亭遠能夠理解。
顧舒容察覺弟弟的心不在焉,問他:「你怎麼了?」
「沒什麼。」顧亭遠搖頭。
顧舒容哪猜不到,噗嗤一笑,說道:「陳家疼愛女兒,捨不得隨隨便便嫁人。咱們得提親個幾回,你可等著吧!」
顧亭遠能等。他只擔心,事情不是姐姐說的這樣。他擔心,岳母不待見他,寶丫兒也不喜歡他。
次日,村正又來家裡。
「答應了?」聽到准信兒,他丁點兒不感到意外,只點點頭,「答應了就好。」
只收二十個學生,倒也沒什麼。收得多了,教不過來,也管不過來。她畢竟是個女娃,孩子們不服她,也是個事兒。
又說了幾句話,比如學堂建在哪裡,幾時完工,叫寶丫兒做好準備。
等村正走後,陳二郎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拍大腿:「我的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