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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叢沉默一會兒,還真信了,大聲說:「流星,我還想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玩,想去跟梁奶奶一起生活。」
江簇簇跟余遄都愣住,余遄接話:「叢叢,這個願望不用流星幫你實現,爸爸媽媽就能幫你實現。」
天真的崽崽尚且不明白自己被大人糊弄了,她高興地拍了拍大河:「我的願望實現了,該你了。」
大河猶豫一會兒,也喊:「我希望我媽跟我爸離婚時帶我一起走。」
江簇簇笑彎了腰,扶著椅子擦眼淚,問師漱漱:「什麼情況啊?怎麼就離婚了呢?孩子還要跟媽。」
不用光線,光是景長洲身上散發出來的幽怨,連何望金都往後退了幾步。
「誤會,都是誤會。」師漱漱訕笑著也挪開幾步,衝著大河喊,「崽,你這個願望媽媽實現不了,因為我和你爸沒打算離婚。」
大河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叢叢:「我就知道,就算是流星也實現不了。」
被拉回叢叢想讓父母離婚的那天,江簇簇好奇道:「為什麼想爸爸媽媽離婚了跟媽媽走?」
「因為電視劇上都是這樣的,霸總嬌妻帶球跑,只有跟著媽媽的寶寶才是天才寶寶。」
……?
江簇簇看著大河望向她的眼神,有種……清澈的愚蠢。
她跟不上這位小朋友的腦迴路,把收拾娃的機會留給他的父母。
「可是你已經很聰明了啊?」師漱漱顧不上拍照了,跑到大河身邊關愛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網上的姐姐們說我像哈士奇,有種清澈的愚蠢。愚蠢不就是說我笨嗎?」大河不解道。
……
江簇簇對著大河,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良心有點痛。
「清澈的愚蠢,是青春的複雜說法,姐姐們誇你有活力又年輕,是個小帥哥。」師漱漱面不改色地忽悠小朋友。
奈何大河並不上當:「我已經上網查過了,根本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媽,沒事,我還好。」
一招沒能成功,師漱漱開始思考別的方法讓大河信服自己的話。
叢叢開口安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會打洞也行。」
……????
江簇簇都不用回頭,就能感受到師漱漱兩口子兇猛的眼神。她低著頭拍了拍余遄的胳膊,想讓他開口解圍。
「叢叢說得對。」余遄一本正經道。
啊,忘記這人是個女兒奴了。
江簇簇悄悄望向大河,他已經開始沉思。小朋友一手托臉,眉毛皺成一團。
「所以爸爸媽媽不離婚,我就做不了那個天才寶寶了。」大河全然不理會他們的話,兀自有了結論。
「就算我們離婚,你也做不了那個天才寶寶。」景長洲再看好大兒,居然覺得網友的用詞非常貼切,他跟大河科普,「你看的電視劇里那些天才寶寶是不是都比你小?」
大河被問住了。
大河再次陷入沉思。
薑還是老的辣。
何望金被這兩家活寶笑得肚子疼,伸手扶住相機,正經跟大河說:「你有沒有看到別的評論誇你可愛的?他們其實是一個意思,只是表達方式不同。」
年紀大的人似乎對小朋友來說有種天然的說服力,大河看著他,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謝謝你,爺爺。」
……
師漱漱默默捂著臉後退,景長洲也被兒子震住了。
何望金看起來是不怎麼年輕,但也還沒到被叫爺爺的年紀吧?
可看著好大兒的眼神,景長洲哽住了。
「是伯伯不是爺爺啦。」叢叢趴在椅背上,借著微弱的光線看何望金,「伯伯要少抽菸哦,對身體不好。」
黑暗之中,只有小女孩軟乎乎的聲音入耳,削弱了風聲的料峭。何望金掐了煙,笑著應下。
早上七八點鐘,兩個小朋友還沒起來,大人倒是都到齊了。
何望金來得晚,走得卻早。整個營地起來的沒幾個,他們捂著衣服,哆哆嗦嗦地迎著寒風,一起送何望金走。
幾個人總算看清了對方長什麼樣,何望金笑著跟他們道謝,上了租來的皮卡:「昨天晚上很高興,能遇見你們這群年輕人,有機會再回我們平如村做客啊。」
「好說,您一路平安。」江簇簇沖他揮手,飛揚的土路上,皮卡留給他們四個人一臉塵土。
抹了一把臉上的土,幾個人慢慢悠悠往回走,剛好碰上營地的老闆:」哎呀,這不巧了,剛好我們今天有活動,掛心愿牌,等下次再來給顧客們送福利。「
江簇簇往四周一望,天為被地為床,這能把許願牌掛哪?
老闆讀懂了她的意思,訕笑著指著遠方孤零零的一棵老樹:「那是咱們這塊兒唯一剩下的一棵樹,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了。」
這裡沙塵大,樹葉看起來不如別處蒼翠,但從茂密的樹葉上,也能感受到它的勃勃生機。
「要參加嗎?」老闆搓搓手,誘惑道,「下次來打八八折哦。」
江簇簇跟師漱漱對視一眼,有點心動。
尤其師漱漱,作為觀星愛好者,如老闆所說,總有下次來的機會。誰也不嫌錢燙手,八八折也是錢嘛。
余遄面上不動聲色,插在口袋裡的手已經盤起來,距離計劃成功只有一步之遙。
什麼叫人算不如天算,什麼叫人定勝天,看著江簇簇的許願牌,余遄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