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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好吃。」周夢蝶淡定補充，暗藏一個老粉的得意。
米莎被驚得合不攏嘴，也按捺不住地登錄鯨歌平台，準備自己下載一份全息數據。
她一邊操作，一邊抱怨，「怎麼就一天沒關注，就錯過這麼厲害的主播」。
「不過我今天去食堂也有收穫！」
米莎神秘兮兮地問：「蛾子，你猜我在食堂遇到誰了？」
「誰？」
「我男神啊！」
「你的神太多了，哪一個？」
翻個白眼，米莎反而賣起關子來。
「你知道食堂只有甜品窗口要親自去排隊吧？」
周夢蝶點點頭。
就算她入學至今只去過三、四次食堂，也知道由於糖類的稀缺，每日甜品都是限量供應。不僅數量少，還沒有固定時間，完全是隨緣獲取，和打BOSS掉神裝的概率差不多。
「今天供應的是芝麻脆片，我排隊排在亞傑爾學長後面，結果到他的時候正好只剩最後一片了！學長就讓給我了。」
說完，米莎非常戲精地朝指揮系大樓方向拜了拜。
「感謝學長大恩大德，救我狗命！天知道我已經連續五天沒搶到甜品了！」
周夢蝶咯咯笑。
「亞傑爾學長可是S級的感知型。肯定是你怨念太強烈了，背後靈一樣在那裡負能量爆表，把人家嚇得不得不給你了。」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心滿意足了。每天看的都是咱們系那些只想著戰鬥的白痴，再看看人家指揮系的小哥哥們，個個眉清目秀。」
完全以追星的態度崇拜亞傑爾的米莎，幾乎要在宿舍演起舞台劇了。
「尤其是亞傑爾學長，蒼天啊，那可是S級啊……但是為人這麼溫柔、這麼善良……啊，那雙碧綠色的眼睛真是殺我。」
「不過——」
話鋒一轉，米莎湊到了周夢蝶面前，羨慕地看著她的眼睛。
「其實還是你這華夏血統的黑眼睛最好啦，我好嫉妒！」
她指著光屏里的祁月落，「就像這主播似的，多好看啊。對了，她的擬態你下載了嗎，分享給我。」
「……我沒找到擬態數據啊。」
一提這事，周夢蝶的臉又皺起來，小心翼翼地說：「你說，有沒有可能，人家真的長這樣啊？」
「怎麼可能？近幾十年這麼濃厚的華夏血統，就只有我男神祁刃中將和我女神奇莉亞夫人那一家了吧。」
米莎本來隨口說著，忽然一頓。
等等，他們好像是有一個從未在公眾面前曝光的女兒來著……
而且這個主播怎麼、怎麼確實長得和他們有點像？！
米莎坐直，緊盯著祁月落看，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卻先看出一點不尋常來。
「蛾子，你快看，主播是不是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何止是有點不舒服，祁月落的左眼都要疼死了。
可又演示完一遍炸鮮奶做法後，還有幾個觀眾提了些問題，她正在解答。
也有不少觀眾們看出她的臉色不好，但大都以為這是被下月氣的，於是一直在彈幕誇她、安慰她，說她做的甜品非常好吃，說吃了覺得很幸福，說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甜品。
然而他們越夸，祁月落的眼睛就越疼。
她整個人像是被異常的左眼釘在原地，此時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只有冷汗沿著鬢角滑下。
彈幕也很快看出她不對勁來。
我要掉小珍珠了：[主播，沒事吧？]
翡翠白菜幫：[臉好白，你的家政機器人怎麼沒反應，你的生命數值現在肯定有問題。]
KK：[落落姐姐是一個人在家嗎？家裡有醫療設備嗎？]
順昌水產批發：[我們通知一下平台吧，主播狀態不太對。]
之前彈幕太多的時候，祁月落明明跟不上速度。可現在，她能捕捉到飛速閃過的每一條彈幕，每一條都像印在她腦海一樣清晰。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被劈成兩半，一半渾渾噩噩如同泡在污泥里，另一半則極其敏銳、極其迅捷，像是一瞬間放出去無數的觸鬚，填滿了這棟房子。
視野中的色彩更濃烈了，廚房裡乾淨的冷質線條都泛起詭譎的、躍動的光。
聽覺也更靈敏了。
她能夠聽到遠在她臥室的醫療機器人被激活的聲音，能夠聽到家裡四個人正向她跑來。跑得最快的是……父親，他重重踏在書房地板上，然後是走廊的地板。
對，這些聲音都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的。
從前怎麼會聽不出來呢？
祁月落使勁晃了晃頭。
除了聽覺、視覺這些實際感官，她感覺自己還有更縹緲的變化。
甚至……仿佛能感知到屏幕前每一個觀眾的焦急和疑惑。
海量雜蕪的信息翻卷著，在祁月落的大腦里匯成一股龍捲風暴。
風眼就是她的左眼，一切由這裡開始。
旋渦越轉越大，越轉越快，伴著雷暴和閃電，將她渾渾噩噩的那一半思緒都搶奪進去。不知是在撕裂，還是在融合。
祁月落痛苦地低吟出聲。直到那風暴終於慢了下來，巨大的旋渦漸漸消散，最後那細細一縷已然如清風一樣輕柔，吹進她的左眼裡。
而她捂住左眼，終於跌坐在地上。
在外人看來不過幾秒鐘時間，她的精神世界已經完成了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