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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
三樓書房。
古典大氣的裝修,一面面落地書牆,整齊擺放著各門各類的書籍。
燈光明亮,一塵不染。
價值不菲的紅木沙發上,唐家人臉色都不好看。
前方茶几上泡好的茶早已冷掉,誰都沒有心思去續上。
煙霧繚繞中,唐鳴泉嗓音低沉而嘶啞的問,「長寧,這件事,到底要怎麼辦?」
他口中的長寧,就是之前唐玉麒帶著去醫院看望余真的傅先生,全名傅長寧,此刻就坐在他對面。
傅先生穿著一件灰色馬褂,鬚髮皆白,身姿挺拔如崖上松木,若是不看臉上表情的話,就是世外高人,仙風道骨。
「我不知道唐月會不會起疑心。」傅先生眉頭皺起,仿佛貧瘠土地上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深深溝壑。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落在一旁的唐玉麒身上。
如今已是深夜,大家本該早早入睡,此刻卻仍舊枯坐在這裡,都是因為唐玉麒。
唐鳴泉眉頭皺得更緊,神色明顯不悅,「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你親近余真沒關係,但不要做得那麼明顯。」
「你每次都答應得很好,跟我說你有分寸。」
「這就是你說的分寸?!」
他說著說著,一股子怒氣涌了上來,壓都壓不住,抓起手邊的茶杯,照著唐玉麒頭上砸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去看余真不行,非得趕著今晚去,啊?!」
唐鳴泉的怒氣爆發很突然,唐玉麒被砸中的時候,人都是懵的。
旁邊的張晴也沒想到,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頓時咒罵起來,「姓唐的你有病是吧?好好的你打我兒子幹嘛?!你有本事你去解決事情,沖我兒子撒氣算什麼本事?!」
她的聲音十分的尖利,聽起來很刺耳,而此刻書房又算得上是個密閉空間。
一時之間,屋裡的另外三個人都有些受不了。
「張晴,你發什麼瘋!?」唐鳴泉吼了一聲,一雙大手死死鉗住張晴的雙臂,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殊不知,這樣只會更刺激到對方。
張晴雙手動彈不得,於是改為拿腳去踹唐鳴泉,一頭長髮因為劇烈掙扎有些散亂,簡直毫無形象可言。
反而是被砸了的唐玉麒,呆坐在紅木沙發上,愣愣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最後是傅先生開口叫停了這齣中場鬧劇,「停下吧,小晴,鳴泉你也是,先放開她。」
「虎子還在裡面睡覺……」
他的聲音不大,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在裡面,開口的瞬間,仿佛滿滿一瓢清冷的水,注入了沸騰的鍋里。
而急了眼互相咒罵扭打在一起的唐鳴泉和張晴,就是那鍋里的沸水。
兩人瞬間冷靜下來,繼而意識到此刻的樣子有多難看,連著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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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精彩嗎?」洛聞書低聲問道。
夜裡的風吹得有些大,樓下花園裡的草木都彎了腰,她坐在精雕細琢而成的護欄上,兩條細長勻稱的腿輕輕晃悠著,一副悠閒自在的表現。
而旁邊站著的唐月,就沒有她這麼好的心情與狀態了。
她們所在的地方,是唐家三樓書房那扇落地窗外的陽台。
本來是給書房的主要使用者唐鳴泉在辦公勞累之餘,走出來呼吸一下自然的空氣,看一看外面優美的景色用的。
此刻卻方便了洛聞書和唐月落腳。
落地窗沒有關上,半拉著帘子,裡面的燈光連同著爭吵聲一同飄了出來。
屋裡的人對此並不在意,因為根本沒有想過,書房外面還會有人,並且還是最為關鍵也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別說他們,就連唐月自己也沒想到,洛聞書會把她帶這裡。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書房外面的。
唐月只記得在酒店外面河邊的休息長椅上她點頭說了一個『想』之後,洛聞書便站起身來,對她說了一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河邊走了一段後,拐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唐月感覺到一隻微微有些涼意的手伸過來拉著自己,伴隨著洛聞書平靜的聲音,「別怕,閉上眼睛,跟我走。」
她下意識照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洛聞書鬆開了手,一邊對她說,「可以睜開眼睛了。」
唐月只覺得空氣中瀰漫著的氣息隱約有些熟悉,她緩緩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站在了家裡三樓書房外的陽台上。
父親唐鳴泉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出來。
……不,不對,這裡不是她的家,說話的也不是她的父親。
唐月已經相信了洛聞書說的那個荒誕離奇的故事,但心裡仍有一絲不甘,想要親眼看見,親耳聽到,似乎這樣才能給她這痛苦的二十年一個交代。
「你小時候一直羨慕唐玉麒,羨慕他得到了父母的寵愛,他們會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去給他開家長會,會坐下來跟他聊天,教導他如何為人處世……」
「其實也都是假象。」
「風平浪靜時,他們是有愛的一家人,父慈子孝,母親溫柔。」
「可一旦發生超出能力範圍的變故,他們就會褪去面具,恢復本性,像瘋狗一樣撕扯攀咬在一起。」
「看到他們如今的樣子,你還羨慕嗎,唐月?」洛聞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