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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眼眶有些紅腫,不過這是之前哭泣造成的。
回……來到唐家之後,她的眼淚漸漸止住了,現在只剩下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和一雙握得很緊,指甲掐到掌心肉的手。
「不過如此。」唐月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冷靜,沒有愛,也沒有愛而不得的痛與恨,仿佛抽離這部分感情,透露出幾分冷冷的不屑。
洛聞書笑了笑,「我一直都很喜歡看這類純粹的壞種在事發之前惶恐不安的樣子,看他們絞盡腦汁,竭盡全力,自以為想到了補救之法,忐忑不安又滿懷期待的去執行,然後等待結果。」
「就像是刑場上將要被砍頭的犯人,等待赦免的旨意到來。」
「但他們不確定那道旨意會不會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死亡的陰影不斷籠罩,他們那顆骯髒惡臭的心,在巨大恐懼與渺茫希望交織而成的大鍋里備受煎熬。」
「他們的結局,有三個。」
「一是沒有赦免,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落地,上面那雙眼睛驚恐的瞪大。」
「二是赦免的旨意來了,但晚了,只剩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看著生前期盼的希望。」
「或者赦免的旨意趕在了處決之前到來,他們眼裡燃起希望,臉上浮現笑容……然後聽到一聲『斬』,劊子手手起刀落,那顆離開了身體的頭顱上,眼裡的希望和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這看似是三條路,其實都通向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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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商談扔在繼續。
「我嘗試著算了一卦……」傅先生說。
屋裡另外三個人的目光瞬間落到了他身上,滿含期待。
只見傅先生微微搖頭,「未來一片空白,我什麼都看不到。」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也不算是壞消息,至少比直接得出最壞的結果要好。
但唐家人的臉色仍舊難看了一些。
「長寧,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建議嗎?」唐鳴泉沉聲問道。
傅先生聞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真的想聽嗎?」
這話一出,唐家人的心頓時一沉。
唐鳴泉思慮良久,咬牙點頭,「你說。」
「按最壞的打算來辦,直接結束這一切,把媒體叫過來,吩咐下去,連夜發布新聞,說唐家當年跟另一戶人家的孩子意外抱錯,如今已經找到了真正唐家小姐。」
「同時帶上所有證據,去說服余家父母和余真,天亮之後,在無數眼睛見證下,送走唐月,接回余真。」
「讓一切歸位。」
「讓足夠多的人認為,這真的只是一場巧合。」
「不行!」唐鳴泉幾乎是在傅先生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開口拒絕。
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些不妥,「長寧,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在跟上面談一個大項目,如果能定下來,唐家就能更上一層樓。」
「這件事雖然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但唐家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如果出了什麼變故……」
他看著傅先生。
傅先生也在看他。
目光交匯許久,唐鳴泉最先避開,「這件事不止關係到我一個人,集團上下,所有人都為了這件事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我知道,就此收手,對你而言,不亞於折斷一雙翅膀。」
唐鳴泉聞言,瞬間看向傅先生。
卻聽後者繼續說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唐月和余家那邊出了什麼變故,後果會怎麼樣?」
唐鳴泉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鳴泉,唐家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已經是強求來的,你聽我一句勸,收手吧,至少還能保有現在的這些。」傅先生看著他的眼睛,這一番話,既是勸慰,也是警告。
唐鳴泉是知道傅先生的本事的,可以說,唐家能有現在的一切,全都仰仗傅先生。
話已至此,他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聽從勸告。
「好……」這一個字,仿佛用盡了唐鳴泉全部的力氣。
不僅是他,就連旁邊的張晴和唐玉麒,似乎都受到了影響。
書房忽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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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外。
「為什麼呢?」唐月現在知道了真相,但是始終想不明白原因。
唐家當年大費周章把她跟余真換了,到底是圖什麼?
「氣運,福澤。」洛聞書說。
唐月聞言一愣,而後伸手指著自己,「我?」
洛聞書點頭。
「怎麼可能!」唐月仿佛聽到了笑話一般,「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小到大,究竟有多倒霉……」
洛聞書打斷她的話,「你倒霉是事實,但原因並不在你。」
「二十年前的唐家,雖然也是春山市的豪門,但堪堪擠進二流之列,跟如今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唐家自從交到唐鳴泉手上之後,由於他這個人行事激進,手段狠毒,表面看起來一片繁榮,實際上是用幾代人累積的氣運換來的。」
張晴懷上余真的那一年,唐家的氣運幾乎消耗殆盡,而唐鳴泉當時剛賭上了唐家的一切去博一個再上一層樓的機會。
開始的時候一切順風順水,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大小小的問題接踵而至。
唐鳴泉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匆匆去找來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