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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間越是緊迫,姜錦的心越是掛牽在這一世還未謀面的凌霄身上,她敷衍了裴清妍幾句,見她再說不上話來,便也先回自己車上去了。
見姜錦的身影消失在她視線里,裴清妍猛然抓住了碎玉的手腕,她的眼神惶恐,「怎麼辦,她是發現我想要她替我嫁過去了嗎?不然……不然怎麼會……」
碎玉表情一僵,她垂眼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戳破窗戶紙,撕破臉算了。」
裴清妍驀地抬頭,她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左右此地離范陽也不遠,左右車隊都是我們裴家的人,下點迷藥,把她和那兩個鏢師都藥倒,直接捆了那姜姑娘,快馬送她去范陽,就說裴家小姐已經到了……」
「到時生米煮成熟飯,她若是聰明,知道裴家是她的後盾,也不會同我們再撕扯。」
裴清妍沒再猶豫,重重點了點頭。
——
正是早春,暮雨將歇。
傍晚,姜錦和凌峰、金水交代著晚些是要去哪裡。
車隊剛停下,姜錦他們打算用完這頓晚飯就走。
見裴清妍和她的丫鬟走來,姜錦以為她還是不想她出去這一趟,剛要說什麼,便聽裴清妍道:「方才是我著急了,阿錦姐姐莫怪。」
她一招手,端著酒壺的碎玉便上前兩步。
裴清妍笑語盈盈地給姜錦遞上杯盞,又親手替她滿斟,她說:「賠罪的酒,阿錦姐姐可要喝掉。」
姜錦會喝酒——前世混跡軍營,和一群老兵油子一起,喝酒賭錢她自然都是會的,扔骰子是一把好手,喝酒能喝倒三個壯漢。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裴清妍便已經滿飲下一杯,展示起她空空的杯底。
姜錦沒有客氣,同樣一飲而盡。
這還是重生回來的第一杯酒,辣得她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
裴清妍悄悄鬆了口氣,把余酒留下給了凌峰和金水兩個人佐餐。他們都是粗人,有酒喝沒理由拒絕,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個精光。
沒多久,姜錦便覺得自己眼皮沉沉,她以為是少時的身體還不擅酒,於是扶著馬背,打算回車廂坐下,結果剛上去還沒坐穩,她腦袋一歪,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就像潛入了無邊的湖水,姜錦冷得哆嗦。
耳畔有獵獵的風聲和馬鳴,可是隔著湖水,她什麼也聽不真切,意識仿佛也被封凍在了混沌之中。
一時間,前世今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紛紛忙忙地將她撲至了更深的湖心。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整夜,也許是整年,直到風聲止息,姜錦殘存的神智才開始一點一點甦醒。
好熱……
不對、不對,方才明明還冷得徹骨,怎麼會忽然這麼熱?
心口升起了一團滾燙的火,纏綿的熱意順著她的經絡綿延到四肢百骸,從手指一路熱脹到天靈蓋。
好熱,她急需什麼東西來紓解。
可以是從頭澆到腳的冷水,也可以是比她更滾燙的東西。
咔噠——
有人推門。
姜錦掙扎著猝然起身。
她睜開眼,可眼前的一切卻像被蒙上了一層紅暈,她什麼都看不清楚。
越看不清,越惶恐,姜錦跌跌撞撞地在房中摸索,險些摔倒之際,有一雙手,穩穩攙住了她。
好冰,這雙手像是在雪水裡浸過一般,一點溫熱都沒有。
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姜錦急急攥住了這雙手,試圖藉由那點冷,來緩解她掌心的燒灼。
可還是不夠,姜錦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抬起頭,在眼前漫天的紅暈里,找見了再熟悉不過的一雙眼睛。
這雙自負的、倨傲的眼睛,怎麼也會出現這樣慌亂的、無措的神情?
不過,沒關係的……
她的腦子已經成了一鍋混亂的漿糊,早分不清是前世還是今生。
沒關係的……姜錦想,他們是夫妻,她在他身上紓解,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攀緊了唯一能抓牢的這雙手,掂起腳,隔著眼前的紅暈,漫無邊際地親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
貼個剛摸的預收:《我渣過的竹馬稱帝了》
葉衿與永定侯府的世子韓少陵自幼定親,兩小無猜,未來的日子是一眼望得到頭的幸福平順。
只可惜花無百日紅。永定侯手掌兵權遭人忌憚,滿門忠烈慘死疆場,闔府男兒只活了一個韓少陵。桀驁不馴的少年將軍被折了傲骨,以通敵叛國之罪投入大獄,只待秋後問斬。
——好在葉家嗅覺敏銳,急流勇退,事變之前就已取消這樁兒女姻親,給女兒重新定了好人家。
人聲鼎沸、燭影搖紅,葉衿安靜地坐在喜床邊,等她的郎君來揭她的蓋頭時,恍惚間聽到有賓客低聲議論,那韓家最後的血脈,今晚逃了獄。
*
婚後,葉衿與丈夫相敬如賓,她為他打理家事,伺候親長,為他照料妾室……和那一雙小兒。
原以為這樣的日子總能過下去,直到那一日,風雨如晦,偌大的長安城一夜間改換了天地——
昔年鮮衣怒馬的少年冷峻似冰,他身披戎裝,踏過屍山血海,顛覆九重宮闕,劍指最高的寶座。
而葉衿的丈夫和當年的葉家一樣識時務,一紙休書送她下堂,為劃清界限、免遭新帝遷怒,更是將她迷暈,獻媚似的送到了新帝床上,供他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