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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願嫁給那盧寶川?」
裴清妍猛然回神,她重重點頭,嬌俏的小臉上帶著哀求的神色,「爹爹,求你了,若那盧寶川只是個粗人,女兒嫁便嫁了,可他是那樣的凶神惡煞,又比我長那麼多歲……」
「傳言不可盡信吶,」裴煥君笑了笑,道:「許親的是裴盧兩氏,妍兒,這可不是你想說不嫁便能不嫁的。」
「除非……」
裴煥君話音一頓。
裴清妍抬頭,愣愣地看向自己的父親,等他的下文。
「婚姻乃兩姓之好,妍兒,你能明白爹的意思嗎?」
心忽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裴清妍大喜過望,蹭地站了起來。
「妍兒明白了,多謝爹爹!」
兩姓之好……
親女可以,那義女……自然也可以。
第18章
直到走出書房,裴清妍的心才後知後覺地狂跳了起來。
義女……
父親是在暗示她,讓那個義女替她嫁過去嗎?
裴清妍的眉心扣得死緊,幾乎能夾死蒼蠅,一旁的丫鬟碎玉見狀,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姑娘,老爺他怎麼說?」
「父親說,我有機會不嫁。」
碎玉當然知曉自己小姐的心思。或者說,像裴清妍這般嬌養長大的小姐,心思大體上都是差不多的。
有前程的士子、年少有為的勳爵之後,才是她們眼中的如意郎君,像刀口舔血的那些粗老爺們,再威名赫赫,在她們眼裡也不會是良配。
遑論那盧寶川還有那樣的凶名,年紀更是比她家小姐長了有七八歲。
那……碎玉不明就裡地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你為何不高興?」
裴清妍心裡悶悶的,也說不上是哪裡不高興,但嘴就是撅得可以掛油壺。
末了,她重重地嘆著氣,吩咐碎玉:「你去和母親解釋一下,那個被帶回來的女子,是父親故交的女兒,他打算收她做義女,叫母親不要誤會。」
碎玉應下,又道:「二姑娘,你不親自去和夫人說嗎?」
裴清妍擺擺手,道:「你且去就是,我還有旁的事要做,莫要管我。」
碎玉福了福身,這就退下了。
裴清妍獨自一人走在府上,她抓了兩個路過灑掃的丫頭,問道:「你們可知,昨夜我父親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安置去哪一間屋子了?」
丫頭擱下苕帚,恭恭敬敬地給裴清妍指了指方向,道:「先歇在東面那座廂房裡了,裴刺史說暫且讓她在那兒住下,等西面更大的屋子拾掇出來了,再讓她搬去那。」
裴清妍微微有些吃驚,「東廂房已經夠大了,還要搬吶?」
父親怎麼這麼重視這個憑空出現的故交之女?
裴清妍心下好奇,循著丫鬟指的方向去了。
昨夜下了雪,今早雪停了,太陽卻還沒出,一地的積雪尚未化開,還不是最冷的時候。
好在下人早早就把路上的雪掃淨了,裴清妍走得不算艱難。
她蹬著羊皮做的小靴子,噠噠地才走到東廂,便聽見了一陣凌厲的風聲。
裴清妍唬了一跳,她放慢了腳步,探頭探腦地往裡望。
好巧不巧的,剛練完晨功的姜錦收勢,劍尖迴旋,挑落了一旁枯樹上最後的一點余雪,她站定,正好對上了門外裴清妍的眼神。
姜錦當然認得這位是誰。
但此時她不該認識她。
於是,姜錦微微低下頭,把這把曾屬於裴臨的劍收回劍鞘,等裴清妍先開口。
果不其然,小丫頭片子兜不住話,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姜錦的劍,開口發問了。
「你就是我父親昨夜留下的故交之女嗎?你叫什麼名字?」
十幾歲的裴清妍在現在的姜錦眼裡,和小孩兒也沒什麼太大區別。她叉手一禮,笑道:「我叫姜錦。」
雖然心裡亂七八糟的,甚至還摻雜著一些陰暗的念頭,但裴清妍到底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女孩兒,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朝姜錦端端正正地回了一個禮。
裴清妍道:「我是裴刺史的二女兒,我叫清妍。」
和上輩子幾無二致的場景讓姜錦有些感慨,她莞爾,道:「二小姐不嫌棄我反客為主的話,不妨進來再敘。」
裴清妍一直在打量著姜錦,見她行事落落大方,一點也不似她來之前想像的那般侷促小家子氣,心下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兩人草草在院中石桌前坐下,裴清妍不無好奇地問她:「你從前是在哪裡長大的,竟會武藝嗎?」
姜錦並不諱言自己的身世,「山里長大的獵戶女,混口飯吃的本事罷了。」
裴清妍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道:「你知道,我父親想要收你做義女嗎?」
姜錦心道,我當然知道。
——我還知道他會讓我送你出嫁。
上一世路上不太平,我們被山匪衝散,你還趁機逃婚跑了。
巧的是,這麼一逃恰被另一伙人所救,你和那個救你的男人互生了情愫,決意坦白身份與他遠走高飛的時候,發現了對方正是你許下婚約的那個盧寶川。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些事情姜錦沒有親身經歷,都是後來的裴清妍含羞帶怯地親口告訴她的。
姜錦抿唇,笑道:「刺史大人仁善,昨夜便告訴過我了,他還說他最牽掛你這個二小姐,而你又快要遠嫁,路上他不放心,我既有武藝,希望我可以護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