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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錦把荷包遞給凌霄,囑咐她道:「我不好再出去,總要做做樣子。凌霄,你替我跑一趟,去找明日會去長安的那個人,把東西交給他。他會答應的。」
凌霄知道她說的是顧舟回,接過荷包,點點頭道:「我會的。」
她又道:「姐姐,時辰不早了,還是歇下吧。」
姜錦嗯了一聲。近來一直在奔波,她其實累得狠了,然而後肋上有傷,只能伏在枕上睡。
直到天邊都要泛起魚肚白了,姜錦依舊沒有睡著。
她折騰這一趟有兩個目的,一個已經達成,就要成為新的線索,另一個……
裴煥君對她的奇怪態度,其實早讓她懷疑了。
他對她似乎也有一種怪異的狂熱,像是愛屋及烏,又像是奇貨可居。
或許是這一世她的表現比前世成熟許多,讓裴煥君更想利用她,以至於叫她都察覺出了不妙。
藉此機會,引他覺得她打著回來祭拜父親的名義與男人私會,不堪大用,或許是暫時避出他視野的一個辦法。
只是……肩下的傷還在發緊,想到河畔裴煥君重重拍了她一把,姜錦忽然有些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他察覺了什麼之後的試探了。
——
凌霄趕早就出去了。
行路自然是要早起啟程,她怕去晚了,人家已經離開了雲州。
凌霄低著頭趕路,按常理來說,她昨夜「通風報信」,理應是吃了自家娘子的教訓的。
所以,她故意垮著張臉。
才出去半條街,忽然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凌霄抬頭,見是裴臨易容後的那幅面孔,臉突然垮得更真情實感了一些。
易容後的麵皮是很難有什麼大的表情的,凌霄只瞧見他的眼神沉沉、一點點下移。
他盯著她手裡捏著的那隻荷包,猝然開口問道:「你要替她送給誰?」
作者有話說:
◉ 第71章
還沒聽清裴臨說什麼, 凌霄便已經下意識警覺地退了兩步。
姜錦沒有明說與他之間兩輩子的爛帳,但也沒有隱瞞,凌霄是了解了個七七八八的。
凌霄覺著, 裴臨實在是一號諱莫如深的危險人物, 意欲避開, 可剛抬步, 便被他伸手攔下。
裴臨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他只把方才的問句重複了一遍。
「這隻荷包, 你要替她送給誰?」
送荷包當然算得上是曖昧行徑,然而凌霄卻相信,顧舟回拿到之後也一定不會多想。
——姜錦壓根就不會針黹女紅,要她縫個兔子皮、縫個活人身上的皮肉傷還行,繡荷包?那不可能。
此時被她拿在手心裡的荷包, 是小店裡賣十個錢三隻的成品荷包,樸實無華, 姜錦買了一沓日用。
這就是個裝東西的玩意兒, 沒有人看到它會想入非非。
凌霄想著,卻把右手往袖底再縮了縮。
她已經知道了, 重生的裴臨有異樣。他不知在賣弄什麼把戲,但目的總歸和姜錦是相悖的, 所以……
她不能讓他清楚她們打算做什麼。
凌霄眼珠一轉, 索性不走了, 而是順著裴臨的話繼續說下去:「裴大人神通廣大,那你猜猜, 這是送給誰的?」
她露了行跡, 而顧舟回又將要啟行離開, 無法改日再去找他,所以凌霄沒有一走了之,因為就算她不說,裴臨稍微一盯,也就能知道她要去找誰。
拋回的問句似乎更印證了他的猜測,裴臨沉默,目光停在凌霄的袖管,旋即道:「是要去找那姓顧的。」
凌霄聽了,便覺自己方才的作答是對的。
昨夜發生的事情,裴臨肯定知道得不少,沒準一直都盯著呢,否則怎麼會如此篤信?
不能讓他知曉她們的意圖。
凌霄捏了捏拳頭,揚起頭,笑得格外張揚,她說道:「既知道,又何必自取其辱?總之送給誰,也不會是送給裴大人你的了。」
她避而不答真正的問題,但每個字都在引誘他往男情女愛的方向去想。
凌霄的話難聽得很,裴臨的目光微微閃爍,他低眸,輕笑了一聲,道:「避開白日的人來人往,挑了大夜裡依依惜別,還真是有情調,臨走了還捨不得,要留下贈禮。」
這話怎麼聽怎麼陰陽怪氣。
凌霄巴不得他這麼想,她甚至還添油加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才繼續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姐姐她從來沒有送過你這種東西。」
裴臨唇邊戲謔之意未減,他長睫輕垂,掩去了瞳孔中的神色。
他沒那麼好誆。
他其實知道,凌霄說的話大概是真假摻半的。
凌霄對他的態度從來取決於姜錦對他的態度,所以此時此刻,當然也不會對他假以辭色,像之前送薛然那回一樣,故意用言語刺激他,並不讓裴臨感到意外。
他甚至能隱隱猜到,姜錦或許是有事要托顧舟回幫手。
可再理智又有何用?
他心裡閃過無數個正確的念頭,卻還是難以自抑的,去想凌霄所描述的那種可能。
很正常,不是嗎?
男未婚女未嫁,適齡的小娘子送只荷包、送張帕子給心儀的郎君,實在不算稀罕事。
可這人是姜錦。
要她繡花和給她一刀也沒差了,她也沒有送過任何人針線上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