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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旁的什麼事情,便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
裴臨問她:「姜娘子一介女流,竟也如此想要出人頭地,以至於甘冒風險麼?」
「富貴險中求,裴公子不曉得這個道理嗎?」姜錦輕笑一聲,回饋以加倍的不屑,「還是說,世上有隻許你們男人建功立業的道理了?」
兩輩子以來,裴臨還是第一次聽她如此直白地提起自己的欲望。
不過他並不感到意外就是了。曾經所有了解他們的友人都知道,她不像外人以為的那樣,只是一個輔助他的角色。
正是因為裴臨知曉姜錦不是沒有野心的,所以在知曉她的身世後,焦躁、猜疑、惶恐……才會悉數湧上他的心頭。
他不知道,若她知曉自己的身世,會不會選擇那一條路。
想到這些仍舊懸而未決的事情,裴臨附和她的語氣難免變得有些生硬了起來。
他說道:「姜娘子的心氣,實在不像一個尋常山野人家能養出來的女兒。」
或許一切早有徵兆,畢竟龍生龍鳳生鳳,她的志氣,其實說起來,是有極其肖似其母的地方的。
姜錦覺得自己今日話已經夠多了,多到另一隻餅都要涼了,結果裴臨的話也不少。她頓了頓,沒急著搭理他,埋頭吃餅。
終於填飽了肚子,陽光下,姜錦沒忍住打了個小呵欠,才說:「人人都有秘密,我和裴公子一樣都不例外。」
她居然沒有搪塞敷衍,而是四兩撥千斤似的把話推了回去,裴臨沒來得及驚訝,緊接著,他便又聽得姜錦連珠炮似的開口。
已經出了一道城門,再往外不到一里便到了大營,姜錦微眯起些眼,定睛看向前方。
她不緊不慢地說:「以後,就別叫我什麼姜娘子了吧。」
裴臨很是在意這個涇渭分明的稱呼,然而此時他也並未因為她突然的話語而感到竊喜或是如何,因為很快,他便聽到姜錦繼續補充。
「雖說營中走得近的,都曉得我是女扮男裝,只不過到底是在男人堆里,裴公子若還這麼喊我,確實不便行事。」
裴臨半天沒吱聲。
眼看都要到了,姜錦有些急躁,扭過頭去看他,卻正好見他神情怔忪,像是在想什麼。
她沒看錯,裴臨確實陷入了回憶之中。
有關稱呼的爭執,前世他們也曾有過。
只不過是和現在截然不同的場景。
他們一貫是連名帶姓地稱呼彼此的,沒有任何旖旎的意味,即使在某些黏膩的時刻也不例外。
那一晚他大抵不知發了什麼癲,也許是白日裡被盧寶川取笑說他這人毫無情趣,也就姜錦忍得了他。
望著她近在咫尺的瑰麗面頰,他喉間一滯,忽然吻了吻她的耳垂,啞聲道:「錦錦?」
當然,他沒有得到什麼含羞帶怯的反應。
姜錦嘶了一聲,原本抵在他後頸的掌根啪地打在了他耳後。
她說:「去你大爺的,叫我什麼?」
作者有話說:
2023的第一天,因為忘記關續費被掃描全能王扣了三十五的大冤種是誰,是我嗚嗚嗚
算了,新年要開心!還記得去年元旦我的第一本書上夾子,現在居然已經第四本了,好快好快!
發下一章前這章評論都有紅包呀,祝大家健康2023,平安2023~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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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一聲「錦錦」把姜錦酸得後槽牙都作軟, 好在她兵法了得,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嗲著聲音回敬了一句:「阿臨——你這麼叫我是做什麼?」
這回輪到裴臨倒吸一口涼氣了。
姜錦見狀, 笑得像帳中進了一百隻鵝。
氣氛全無, 他無奈喊停, 有些沮喪地將她重新摟入懷中, 抵著她的前額,嘆氣道:「算了,該怎麼喊我就怎麼喊吧, 別這麼叫了。」
姜錦卻從他無奈的表情中得了趣,才不依,繼續鼓著腮一疊聲開始亂叫,什麼裴郎、阿臨、臨臨叫了一串,叫得他眼角都在跳, 最後忍無可忍,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一個倨傲一個倔強, 這兩人走在路上都要比一比誰的步子更快, 床笫之間當然不例外。裴臨意外她會如此乖順的任他親吻,結果剛這麼想, 轉臉就被她的尖牙叼住了舌尖。
果然……
微妙的血腥味蔓延,她還示威似的瞪圓了眼睛看他。
帳帷之間, 兩人又打了起來。旁人若聽得這動靜, 恐怕都難以想像, 他們其實正肌膚相親。
當時的境況其實並不輕鬆,才解突厥又有敵來犯, 皇帝急於遏制藩鎮, 不顧長安城中亂黨頻頻, 而范陽更是不容樂觀,還算能鎮得住這裡的盧寶川眼疾惡化,從原本的只是夜不能視,變成了白天也再看不清。
城中的安穩、他們的前程尚還與盧大夫人和盧寶川一脈相系。
這其實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兩人在這個時候走到了一起,算是把定心丸餵給了彼此。
情緒壓抑,難以宣洩。
但無論如何,至少在這身世浮沉、前路未卜的時候,他們手中還能有一件確定的事情。
逾期的蜜糖再咽下無異於刮喉刀,當時年少莽撞,不覺得有什麼,再想起時卻真的已然隔世了。
「裴公子?」
察覺到裴臨的悵然若失,姜錦雖奇怪,但也沒多言,只輕聲喚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