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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甚稀奇這四個字他重複了兩遍,足以看出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
姜錦也不失望,因為她本就沒對此行抱有多大的期望。
前世,在這隻玉扣遺失之前,她就順著這個信物找尋過許久。
找了那麼多年都了無所獲,怎麼可能一遭重生就迎刃而解?
是以,姜錦的心情並沒有因為白跑了一趟而失落,她甚至有心情對裴臨道:「也算有收穫。不過,或許這本來就是我養父故去前開的一個小玩笑。怕我一個人活著沒意思,要給我尋點念想。」
裴臨眉心幾不可察地微蹙著,他忽然開口,帶著試探的意味:「聽你語氣,倒像是不甚在乎自己的身世,又為何執意追尋?」
說罷,他自覺不妥,改口道:「抱歉,在下冒昧了。」
姜錦淡淡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
整夜未眠,翌日晨,姜錦倒也不困。
裴臨道要同她晚些一起回雲州,她沒拒絕。
實在也是沒什麼好拒絕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她也不能買下官道,不允許他走不是?
遷好墳、立好碑,姜錦的心事算是又了卻一樁。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鬆快了許多,單獨騎著她那匹馬——還是之前初到雲州,城門外他乾脆留予她的那匹。
裴臨同樣駕馬走在一旁。
裴府的家丁們不是都會騎馬,他們分了兩輛馬車回去。
騎馬比駕車快,兩人一起走在了前頭。只是冷風瑟瑟,吹得這一路毫無並轡而行的美感。
姜錦縮著脖子,問裴臨:「裴公子一會兒可有閒暇,幫我一個小忙?」
求之不得。
裴臨波瀾不驚地道:「姜娘子直說便是。」
他把「姜娘子」三個字咬得死死的,仿佛這樣就是在回饋她冷冰冰又生疏的那聲「裴公子」。
給姜錦一百個心眼子她也聽不出裴臨這彎彎繞繞的心腸,她反倒高興地撫掌,道:「那好。我們先不急著回去,裴公子陪我去附近的鏢局走一趟吧。」
「鏢局?」裴臨來了點興趣,揚眉看她,「姜娘子有東西需要押送?」
姜錦坦白道:「我身無長物,只有一條性命值得寶貝。此去范陽總覺得不踏實,故打算雇兩個人護送我。我一個姑娘家孤身前去,怕那鏢局的人搪塞敷衍,所以有勞你幫忙,充個場面。」
說來還有些不好意思,姜錦頓了頓,繼續道:「僱人的銀兩,還是當初那張銀票散開的。」
其實不用解釋這麼多,裴臨便心知肚明,她為何會這麼做。
她在做準備。
做這一次沒有他的準備。
作者有話說:
前十五~
快入v了,癱
——
第22章
年節前後,正是票號和鏢局生意最好的時候。
姜錦艱難地從人堆里擠出個腦袋,踮著腳往拿算盤的管事那邊走過去,約好時間、下定、看人、商議細節,一氣呵成。
裴臨跟在她後頭,安心當一個辟邪的貔貅。
辟沒辟邪他不知道,末了,姜錦看起來倒是挺滿意的。她掂了掂手裡的余錢,道:「總算放心些。」
裴臨道:「去看看那兩個鏢師再說吧。」
姜錦點頭,小二極有眼力見地插到兩人之間來,領他們去後院找人。
這倆鏢師一個叫凌峰、一個叫金水。叫凌峰這位,姜錦怎麼看怎麼眼熟,不由多瞧了他兩眼。
他們生得倒都是魁梧有力,凌峰生得高挑些,年紀也輕些。
這兩人一看便是吃這碗飯的。
姜錦心下點頭,很快收回了目光。
裴臨卻沉默著沒說話,他上前兩步,朝他們比了個請的手勢,打算直接拳腳上過過招。
凌峰和金水對視一眼,正欲一個個來,誰料轉眼間裴臨凌厲的的掌風已至,竟是要直接和他們兩個一起打。
被主顧考較是常有的事,交換過眼神後,這兩位鏢師便一起上了。看裴臨年紀輕,他們原不以為意,只當是個托大的青年。手底下過了兩招之後,見了真章,才漸漸緊張起來。
幾個來回後,裴臨收勢站定。而那兩位已經是累得氣喘吁吁,凌峰擺擺手,頗有些自慚地開口:「閣下師承何處,顯得我們哥倆實在是……」
金水替他補充道:「顯得我們像吃乾飯的。」
姜錦心道,要不是這位的身上舊傷未愈,恐怕你們連兩招都撐不過。
「功底不錯。」裴臨忽然道。
他的語氣是公事公辦的點評,然而他年紀輕,這樣的語氣才更是讓年長者面上燒燙。
姜錦自認自己已經夠耿直了,不過還是比裴臨說話懂得轉圜許多。
她輕笑一聲,和從前一樣熟稔地圓話,「過幾日啟程,有勞二位好漢了。」
凌峰的眼睛在她和裴臨之間轉了一骨碌,他問道:「娘子身邊既有強手,為何不乾脆雇他?」
姜錦瞄了裴臨一眼,玩味地道:「他麼……我可雇不起。」
雇未來威名赫赫的節度使大人護送,也不知是個什麼價錢,賣了她夠不夠?
再交代了一些細節後,此行便算是功德圓滿。
走前,姜錦隱約聽見那叫凌峰的鏢師和同伴閒話:「……家裡也走鏢,只是一毫一厘都要上交,我這不就出來接私活,攢些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