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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那晚我是清醒的,不需要誰為我負責,」裴臨冷冷出言,不禮貌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他出身世家,還沒見他如此失禮過。姜錦一噎,心道完蛋,這位看來真的是喝醉了。
她酒量一貫比裴臨強許多,所以也不止一次糊弄過這個醉鬼了。
但問題是,那時他們是夫妻,她糊弄他的方式是把他打暈了丟床上冷靜冷靜。現在可不行,他們還不熟。
姜錦哭笑不得,只好和哄小孩似的繼續道:「那你想聽什麼?我說。」
「我只想知道,認識不過數月,姜娘子那晚為何會把我當成自己的夫君。」
裴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或許他真的是借酒裝瘋,只是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
他在問什麼?他在問那一夜她到底的所思所想到底如何,他想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答案,一個哪怕是對前世的他依舊有情的答案。
可惜的是,雖然她回答坦蕩,卻和他想聽到的大相逕庭。
姜錦微微一笑,道:「我說過,裴公子很肖似我從前認識的一個舊人,那夜我也只當是春夢成真,裴公子不必介懷。」
「舊人?」裴臨卻仍不鬆口,繼續追問:「會在那樣旖旎夢境裡相逢的舊人?」
姜錦卻覺得有些奇怪。裴臨咄咄逼人的點很是奇特,仿佛一定要逼她承認,那一晚,她是把他當成了別的哪位一般。
少年時的裴臨如此的有個性嗎?就這麼希望……額,希望自己是被當成了旁人的替代品?
不過話已至此,姜錦是十分確信裴臨已經醉了。
既如此,和醉鬼又有什麼道理好講?
於是姜錦決定不為難自己的嘴皮子,她順著裴臨的話對對對了好一陣,又道:「裴公子如何想,自然都是可以的。只不過夜裡寒氣重,還是各回各屋先。明早我們再敘,如何?」
顯而易見的搪塞,也是顯而易見的……不在乎。
裴臨只得到了他完全不想要的結果和答案,他垂下眼帘,掩去了晦暗不明的瞳色。
縱然這一世的親密接觸來得比前世還快,可是那又如何?
難道他原本指望著,她會像尋常被拘束慣了的閨閣女子那般,因為和他有了切膚的接觸,從此就對他難捨難分、青眼有加?
出現的是他,不過恰好幫她解了燃眉之急罷了。於她而言,好像算不得什麼大事。
見裴臨半晌沒回話,整個人像是要被背後的陰影給一點點吞沒掉似的,姜錦也沒在意。
她朝裴臨叉了叉手,便施施然從他身側走過,踩著噠噠的老舊木梯,下去大堂里找店小二去了。
這個點,灶上坐著的熱水還有,吃食倒真沒熱的了。好在這裡的小二拿錢辦事非常利索,明明都已經眯起眼睛打盹兒了,聽到姜錦的需求,還是一骨碌跳了起來,幫她熱粥。
姜錦自己也沒吃什麼東西,她摸摸自己轆轆的肚腸,眼睛往灶台上一掃,看見還有雞蛋,趁著熱粥的功夫,簡單燉了兩碗水蒸蛋。
店小二的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了,還問了一句要不要幫她把吃的端上去,姜錦忙不迭拒絕,她找來托盤,端著兩人份的清淡夜宵復又上了樓。
樓梯口處,裴臨居然還杵在哪兒,只不過喝了半晌的冷風,他看起來清醒了不少,見姜錦端著東西上來,下意識想幫她拿一拿。
不過,想來這裡沒有他的一份,怕她誤會,他剛伸出袖口的手還是縮了回去。
裴臨不主動開腔,姜錦自然也沒打算同他閒話寒暄,她只收著下頜含蓄地朝他點了點頭,便從他跟前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她扭頭就進了凌霄的那間客房,而凌霄果然也正在等她。
不大不小的屋內,點著一盞油燈,凌霄坐在床頭,百無聊賴地托著腮,聽見姜錦的腳步聲,她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床尾,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姐姐——」
姜錦沒好意思說,就這一會兒,她耳朵都快要起繭了。
她放下食盤,把水蒸蛋端到凌霄眼前,「小心壓著傷處。」
凌霄聽話地調整了坐姿,又急切地扒住了姜錦的手腕。
她的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姐姐,這裡的房板粗陋,所以方才你們講話,我有聽到哦。」
姜錦動作一頓。
在凌霄面前倒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只不過她一貫對裴臨很有意見,姜錦醞釀了一會兒,還是解釋了兩句:「我這輩子,沒想再和他糾纏了。過去的事情,也該讓它停在過去。」
誰料凌霄倒是意外地看得開,她捧著蒸蛋的碗,吃吃地笑了,道:「姐姐,吃了就吃了,難道還要負責不成?你別想太多。況且……」
她話音一頓,旋即煞有介事地點評:「難道姐姐就不覺得,以他的樣貌身姿,還是可以一睡的嗎?」
作者有話說:
凌霄銳評:可以一睡
——
◉ 第31章
姜錦一時還沒聽明白凌霄在說什麼, 反應過來之後,她手裡筷子差點都摔了,「凌霄, 你放……放什麼厥詞!」
凌霄笑得前仰後合, 手上那碗燉蛋倒還捧得牢牢的, 她說:「搏姐姐一笑罷了。倒是姐姐怎麼重活一回, 說話還變文雅了?」
她扭著腰挪到姜錦身邊,歪著腦袋蹭了蹭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