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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精湛的醫生是會為了患者勇敢闖關,前提是有能力。
左良問這一句,事實上是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全切宮頸。全切宮頸一樣是為患者保留子宮,只是把宮口給封閉了,以後不可以生孩子。患者的年紀大應該不用保留生育,切掉宮頸也沒問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不過術前杜海威批准了耿同學提供的手術方案。
耿永哲上交的方案是錐切而不是全切。
「左老師,我和瑩瑩商量過,切這個範圍。」說著,耿永哲把準備好的筆記本翻出來,給手術老師看下他畫的手術解剖圖。
左良事前其實有看過這個圖,現在用眼睛再仔細確認下,問:「你這個範圍是怎麼確定的?」
「這個腫瘤大小約1.9厘米剛好是臨界值。所以切的範圍要擴大一些。要保證切出來的陰性邊緣和切出來腫瘤的距離達到3毫米這個標準。」
數字聽起來很爽,做起來很難。再次回到微差這個關鍵問題上了。三毫米本身是個微差。要保證這個三毫米的標準微差,醫生的肉眼先要能精準判斷出腫瘤的實質邊緣線,其次,下刀的時候最好到三毫米這個值,不會給切少也不會給切多了。
這樣一想,貌似不如全切來的爽快和容易。
不能這樣想,如果切的對,一刀到位,十分省力省時。全切步驟多有可能出血多,很麻煩的。所以兩者之間最大的差別是醫生選擇累腦子或是累手。
左良感覺自己無從選擇的,以他比較少的臨床經驗他對自己能否切到十分精準是把握不大的。
1.9厘米的腫瘤不算小了。有點資歷的醫生清楚這樣的腫瘤好比一顆蛀牙,可能表面只是個黑點實際上有可能打開黑點後是爛到根了。電刀正是由於沒法切到夠深只能淘汰,用上傳統冷刀來切。冷刀要環形一刀切到深處將腫瘤完整地挖出來。這個刀法,太難了。
左良皺皺眉,不知該如何表達。回答他的耿同學沒有能答到重點,幫助他做到上述要求。
說來也不怪學生,這個難點在於拿手術刀,是要手術醫生自己上手做的,其他人代替不了手術醫生的手肯定幫不上任何忙。
「左老師,要不讓耿同學拿棉簽給你在腫瘤周圍畫個切的範圍。」旁觀的謝婉瑩見狀,主動提議說。
左良深深地瞅望下她:這個謝同學只聽他問一句話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麼的。
和耿同學不同,她和不少老師在手術台上合作過,對如何觀摩揣摩主刀老師的心思是比較到位的。
杜海威站在旁邊沒作聲,看來並不反對兩個實習生的嘗試建議。
上級的主張沒變,左良轉頭對耿同學說:「行,你來畫。」
老師讓開位置,耿永哲坐到板凳上,拿棉簽蘸龍膽紫後仔細在暴露的術野裡頭沿著腫瘤四周一圈標明切位。
第1964章 對了
學生畫好,不像光是說讓他想像,比較清晰明了。
左良坐回主刀位置上再詳詳細細觀察學生畫旳錐切範圍。由於他自己內心裡對微差沒有譜,看學生畫的東西基本上腦子是算不出來最精準的,只能模稜兩可地覺得尚可。
最終必然是需要下刀賭賭了。左良拿起手術刀,心裡想好如果這刀下去感覺不對,學生畫的不對,只能是立馬改全切。
見老師真的按照他們所想的開始下刀,耿永哲的心頭有點蹦蹦跳,是緊張。
不清楚自己和謝同學討論的手術路徑圖是不是對的,能不能行,會不會算錯。另一方面,耿永哲是怕沒能把和謝同學討論出的手術路徑圖結果完美複製到手術實踐中,若是他畫的線和計劃的有偏差,是他的鍋無疑了。
只能看老師的刀下結果如何。
左良的手術刀放下去了。
陰式手術術野是局限的,旁邊的人受困於主刀操作時看不太清楚。再說了這樣看過程切成怎樣是看不出結果的,需要等切出來的腫物送去病理檢查才能最終確定是否切到位。心急的話,應該是從主刀的表情上做判斷。
有經驗的醫生只要把刀尖挨入到人體組織的剎那會有手感直覺反饋回大腦,根據臨床實踐鍛鍊的手感,醫生能感應到究竟自己切到的組織是好是壞。
其他人就此暗中瞄瞄起主刀的面部變化。
左良口罩外的眉目顯得很肅緊,眼睛專注,是注意力全部積聚在刀尖上沒變動。
這個情況說明——開頭對了。
如果路徑不對,切的地方不對挨腫瘤的話,手術醫生肯定第一時間撤刀重來,臉上會閃現出晦氣的神態,甚至來一句哀嘆。
由於開頭對,主刀的精氣神全上來了,接下來一口氣按照這個對的方向去切。
挖挖挖,一圈刀下去,腫物順利地被挖出來。
趕緊送病檢,看這個切的邊緣對不對。
等待快速病理結果出來時,一幫醫生提心弔膽。
終於結果回來,是對了。
左良忍不住夸兩個學生道:「不錯不錯。」
能算出來的是謝同學,幕後大功臣的是謝同學。耿永哲心想。
謝婉瑩同樣在回想耿同學完美複製路徑圖到人體上的過程,讓人喟嘆她班裡男生沒有一個可以小看的。
默默無聲的杜海威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
左良和兩同學只知道,別看今天杜老師沒作聲,但是有大佬在手術室里坐鎮是不一樣。沒有大佬的兜底,沒人敢嘗試。杜老師是像個偉大的父親默默守護他們這些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