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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這些景象耿永哲沒有觀察過,一下子很詫異她如何做到處處留心發現問題。醫學生一般到達病房學習,大部分是老師說什麼自己跟著被引導想什麼。醫學生想獨立思考引出問題很難,因為沒臨床經驗不知從哪兒抓重點。
能有和其他醫學生不太一樣的思路,當然因為她謝婉瑩是重生的。只要涉及實驗室檢查血液指標這類東西,這是她重生前的老本行,要她不留意很難。
第2173章 做戲沒必要
抗纖溶藥只要在病房內一掛,只要被她看見,她立馬可以聯想到患者的實驗室血液指標。
只是到底她前世不是臨床醫生,不懂其中用處,需要再去查查資料。謝婉瑩承認:「書本里沒有,我去圖書館查了期刊。有這樣的統計數據顯示,像你剛才說的,體外循環後患者血液纖溶功能亢進。」
這裡要敲重點的是:「起纖溶作用的是纖溶酶原激活物tPA和纖溶酶原激活物抑制物PAI這樣兩個東西在患者體內互相制衡的結果。」
耿永哲屏住氣息在聽她講了,因為同樣是他不太熟悉的點,沒有能做到她這個重生前檢驗科的深入挖掘。
「術後第一到第十二個小時,患者tPA可以是增高的,PAI在十二個小時內是逐步下降的,可維持到七十二小時的低水平。術後出血量大不大,和PAI的降低有關。PAI驟降太離譜的話,術後出血量會變大,這種PAI驟降一般發生在術後第一個小時內。所以,提議說在心臟瓣膜置換術和冠脈搭橋手術術後應當天做抗纖溶治療,24小時後則及早做抗凝治療,來適應患者術後這些體內的情況變化。我猜,都老師術後站在這裡看猶豫的應該是這點了。」
患者血液的凝血功能是如何一個狀況,手術醫生或許在手術期間親眼目睹有個更深的體會。都葉青暫時沒有給患者上抗纖溶藥,應該是基於這點考慮了。
啊?耿永哲被她尾部拋出來的重彈炸了下:主刀術後站在這裡是因為這個?
通常手術如果做得順利,結束時病人各項指標挺好,主刀術後是沒什麼必要親自陪病人到病房的,有其他助手年輕醫生幫主刀跑腿的,有事再通知主刀。
都葉青一反常規是親自陪病人回病房,站在病房裡看了一陣再走。
他耿永哲第一時間能想到的是,是不是這個病人為捐款兩千萬貴賓的緣故讓都葉青升級服務。
結果為:自己錯離譜了。
也是,人家都老師也算是個大佬,何必到病房裡裝模作樣。家屬在外面看不見,病人未清醒,做戲沒必要。醫生一舉一動的基礎是技術要求,不是其它。
可見老師們私底下評論謝同學是大佬肚子裡的蛔蟲。儼然指的不僅是謝同學的技術水平和大佬比較靠近,更指向謝同學對醫生這個職業專業的自我認知很像大佬。
耿永哲面色青了青,一下子有些緊張起來了。只看謝同學和他說話期間,兩隻眼睛原來和他不一樣,盯的不是監護儀上的數字,而是引流管和引流瓶里的流出量。
這個方才是這個病人術後觀察的重點。他偏到十萬八千里遠去了。
真正大出血要休克的病人,等到患者心率血壓出事再來救晚了。大出血前期的數據預測,是醫生把控的重點,要提前根據其它指標來判斷的。更別說,這患者處於一個打了鎮靜劑和上呼吸機的狀態,心率血壓有藥物機器的輔助不是能準確反映出患者的體內狀態。
第2174章 非外科出血
耿永哲的呼吸凝重了,跟著彎下腰查看引流瓶里,瓶子裡的液體流出量不算少。
「你說什麼?」他們兩人背後突然發出一道聲音。
兩位同學生回頭望。
余醫生踉踉蹌蹌從打瞌睡的椅子上爬起身來,看來剛被震翻的不只是耿同學。
是把他嚇死了說,余醫生想著,謝同學那番話讓他如同美夢破碎噩夢初醒,問:「你說都老師是什麼意思?」
余醫生這話好像是說自己並不知道都老師那會兒站在病房是什麼意圖,可能一樣不知道都醫生重點觀察病人什麼情況。
咽咽口水,余醫生的手擦把冷汗,他累了一天,腦子有點麻木不仁了。聽都葉青和張華耀打電話,他真以為都葉青是為這個病人是捐款貴賓才讓他留在這裡做樣子的。
現在謝婉瑩的話好比盆冷水,給他當頭一棒。
不能摸准上司的意圖,沒領會到領導辦事精神是辦不好事的,問題性質和後果很嚴重。臨床上一點差池事關人命。
余醫生的面色一陣白一陣青的,快得病了的樣子,疾跑上來一塊計量引流液。
見到前輩這樣,謝婉瑩澄清道:「都老師什麼想法我沒聽他親口說,我不知道的,這些只是我個人的推斷,余老師。」
她萬萬不敢給不說話的大佬代言。
余醫生來不及聽仔細她的話,看看時間再計算引流瓶里的量。這一看,真是出狀況了。現在術後未到一小時,患者胸腔引流管引流量達到了400,這個量需要引起警惕了,接近患者體重乘以每公斤10毫升的警戒線。
怎麼辦?迅速打電話給上級匯報情況?
不過現在這個引流量值暫未爆表。不知道這個電話一打會不好遭罵。
余醫生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了,自言自語地說:「凝血四項抽了沒有?現在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