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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珍珠鳴叫一聲,卻是直接越過城牆,從上方游進了城裡。
走過城門,應霜澤越發驚異。
這分明是一座極為古老的城市,那些建築的樣式與現在大相逕庭,許多現今都僅存在古書的記載中。
由此可見,這城市定然在水中沉了不知多少年了。
然而這些建築卻絲毫沒有損壞,石板、木門、紙窗一切完好,甚至連青苔都沒有生出。
那麼漫長的年歲,竟不曾給這種古城留下任何痕跡。
一切就與陸地上的城市一模一樣。
不對,還是有些不同的。
就在三人通過城門的瞬間,身後「吱呀——」聲響,銅門緩緩關上。
來不及反應,眼前就出現了更奇異的景象。
只見大路兩旁,樓閣店肆鱗次櫛比。
而就在他們踏進城中的同時,那些店肆屋檐下懸掛的燈籠,就像被一個看不見的機關統一點燃一般,悄無聲息地全部亮了起來。
剎那之間,整座城市燈火通明。
昏黃的燈光映著幽幽綠水,既像幽冥,又似仙城,有種震撼人心的綺麗。
應霜澤不禁微微張大了嘴巴:「這、這……」
他初時還以為這些燈籠是受到長明燈的光法影響,但很快察覺,長明燈的法力並未有任何變化。
也就是說,並不是長明燈點燃了這些燈籠。
相反,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這裡主動向他們開放,長明燈才能這麼輕易地穿透法陣,照亮這個水下的秘境。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
應霜澤想起諸長泱方才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驚訝地看向身側的二人:「你們……」
就聽諸長泱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原來如此。」
「是啊。」君倏握著他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同樣是哂然一嘆,「原來如此。」
這一刻,他們終於完全確認,這裡就是他們萬年前一起生活的那座永澤古城。
眼前的一街一道,一屋一舍,都與記憶中的一般無二。
但是又截然不同。
這裡太空曠也太安靜,既無車馬,又無炊煙,這亮起的萬家燈火里,完全看不到昔日那些淳樸好客的城民。
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條條的青魚。
街道邊、小攤前、酒樓里、房檐下、燈籠旁……目所能及處,都漂浮著一條條手臂大小的青魚。
這些青魚品種相同,形狀卻各異。
有的瘦長,有的短胖,有的魚頭圓圓,有的尾巴尖尖,有的鱗片圓潤,有些鱗片卻很粗糙。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魚全都閉著眼睛,靜止在原處一動不動,正沉沉地熟睡著。
「城門有血,城陷為湖。
城民化而為魚。」
這句讖語,卻原來是這個意思。
諸長泱心中湧起一陣難言的悲愴,不禁自問,「怎麼會這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對啊!怎麼會這樣?!」應霜澤比他更加震撼地驚叫出聲,指著路邊一個小攤前的兩條青魚,難以置信地問,「這些魚為什麼能夠閉眼睛啊?!」
作為鮫人,他對各種魚類習性最了解不過。
魚因為沒有眼瞼,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也是睜著眼睛的。
可是這座城裡的魚,居然每一條都合著眼皮。
就好像人族一樣。
這種現象,無疑超出了應霜澤的正常認知。
諸長泱、君倏:「……」
直播間:
【不愧是魚王子,關注點就是細!】
【說明人這海王不是白當的!那麼問題來了,這些魚到底是建模失誤,還是另有副線?】
【你們有沒有覺得長泱看起來怪怪的,心情好像很沉重?】
【難道是在位面里太久,日久生情了?】
應霜澤世界觀受到強烈挑戰,正在懷疑人生,頭頂上再次傳來雪鱟的鳴叫。
「吱吱——」
珍珠體型太過龐大,無法進入城市的街道里,只能飄在屋舍的上空。
見三人站著不動,趕緊翻了個身,細尾巴向下撥了撥,攪起一道小小的漩渦。
應霜澤這才回過神來,說道:「它讓我們快點跟它走。」
又有些莫名,「這是還要去哪?」
諸長泱若有所感,抬頭喊道:「那你帶路吧。」
「吱——」珍珠這才一甩尾巴,沿著主幹道往城市的深處游去。
三人快步跟了上去。
應霜澤越走越奇,若說剛才還只是奇怪那些魚為什麼能閉眼睛,這一路的景象則更加奇異。
因這城中的魚,遠不止剛才所見那些。
那一間間的屋子裡,一盞盞的燈火旁,到處都能看到魚影。
明明有這麼多的魚,卻都一動不動。
即使他們從中走過,也不曾驚動分毫。
偌大的城市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在這裡的一切似乎都被靜止住了。
陷入沉睡的不僅僅是這些青魚。
還有那不為人知的漫長歲月。
諸長泱一手提著長明燈,一手牽著君倏,看著道路兩邊不斷後退的房屋橫巷。
這些景致明明都只在心鏡中見過一次,卻又那麼熟悉。
他甚至能記得,從哪一條巷子進去,可以最快地繞到那家經常被君倏「賒帳」的材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