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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舟形如柳葉,長約一丈,又細又薄,寬僅容二人並排。船頭上站著一名花白頭髮的艄公,唇邊橫著一把竹笛,十指輕按,那笛聲正是他所吹奏。
小舟以雲作水,緩緩飄來,最後在懸崖邊停下。
艄公拿下竹笛,沖幾人施禮:「貴客蒞臨,有失遠迎,還望見諒。請上船來,老朽送諸位前往主峰。」
幾人回禮,依次跨到舟上。待他們站定,艄公便再次按孔吹笛,悠悠笛聲中,扁舟輕輕盪開,向來處返航。
深淵極寬,直如天塹,不過其中沒有怒水奔騰,而是雲霧縹緲。
諸長泱往下望去,但見白騰騰的一片,蒼蒼茫茫,根本看不到底,只怕有萬仞之深。
幸好他御劍日久,已經習慣了高空飛行,不然這會估計腿都要嚇軟了。
小舟在雲霧中穿行了約有半刻鐘,終於雲霧漸淡,四周光線亮起,一座高聳的山峰出現在視野之中。
山腰之上樓閣亭台,雕樑畫棟,許多檐角處懸有風鈴鐵馬。微風吹過,便聽得「叮叮噹噹」的輕響,煞是悅耳。
正當中一棟建築極為恢弘,紅牆綠瓦,正是瑤音閣主殿。主殿大門前一道階梯,連著一個開闊平坦的廣場,正與懸崖相臨。
小舟到達廣場邊緣,艄公停笛,讓到一邊:「幾位貴客,請。」
幾人下了船,立時有兩名僕役上前,領著他們步上台階,進入正殿。
一踏入殿門,就聽喧聲大作。殿中甚廣,里里外外擺設了約有二百來席,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招呼引見,好不熱鬧。
諸長泱粗粗一看,果然席中所坐,多為略顯青澀的年輕面孔。一些還有點眼熟,大約是在長春樓婚宴上見過。
君倏撞了撞他胳膊,語帶嫌棄:「有個討厭的人。」
諸長泱順勢看去,發現那個砸了解西致琵琶的彭故也在,正一臉興奮地四處找人攀談。看來此人在瑤音閣果然花了大價錢,不但拿下了大考頭名,還早早就得到了來參加樂游宴的機會。
便要坐下,忽然感到斜對面有幾道銳利的目光往這邊射來。諸長泱下意識看去,就見不遠處有四名男子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神怨毒,簡直恨不得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諸長泱:?
這些人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看他?
正在疑惑,就聽南容薄吃吃一笑:「御虛派的人還敢大搖大擺地出來露臉,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諸長泱恍然大悟,原來是御虛派的人,那就難怪了。
南容薄倖災樂禍道:「聽說他們胡掌門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孜久問被罰禁足思過,已經許久沒在外頭露過面。現下一概對外往來交際,都是他的師弟們在處理。」
諸長泱吐槽:「這種門派居然還有往來交際,我覺得那些跟他們往來的門派都有責任。」
南容薄撫掌大笑,深以為然:「我覺得你說得對。」
這時殿上一陣騷動,有人驚奇說道:「啊,是江長老來了。」
諸長泱幾人循聲看去,果見一名男子自後首進來,正是江徽。
江徽仍是一身青衣,不過衣上繡著金絲,頭上一把翠色玉簪,華貴中透著清雅,更襯得其容色灼灼。
南容薄眼中精光大盛,一敲扇柄:「江長老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琴技出眾,讓人心折,不枉我千里迢迢走這一趟。」
陸纖凝點頭附和:「好美的一雙手,我真想跟他一起彈琴!」
諸長泱:「……」
江徽根本還沒有開始彈琴好嗎?!
這兩人胡說八道的時候能不能走心一點!
因樂游宴賓客多為各派晚輩,瑤音閣通常也只派出門中青年弟子招待,權作交流。除卻專門管理俗務的長老,其餘高層少有露面,頂多只在宴末露一下臉。
據說江徽醉心樂律,連本派事務都甚少過問。沒想到會突然現身宴會,一時叫人頗為驚奇,喁喁私語。
江徽向殿中眾人拱了拱手,稍作寒暄,隨後便朝著諸長泱和君倏走來,說道:「我剛剛感應到私人印鑑的異動,就知道是兩位來了。」
諸長泱回禮:「客氣了。」
江徽向他們使了一個眼色:「還請借一步說話。」
諸長泱和君倏對望一眼,便隨江徽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裡。
江徽壓低聲音,開門見山道:「繞樑學院之事,我已經查到一些和幕後主使相關的線索,只是他們行事謹慎,尚未拿到證據。不過你放心,待宴會一結束,便會請閣主下令徹查,一定能還那位解西致小友一個公道。」
諸長泱有些驚訝,江徽居然這麼快查到了眉目,看來果然十分上心。
「太好了。」諸長泱抱拳,「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另外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江徽長嘆一聲,沉聲道,「此事事關我派醜聞,實在羞愧難當。屆時還請兩位代為保密,免叫我派為外界所恥笑。」
「沒問題。」諸長泱還是那句話,「放心吧,我和小君在九域十八洲都沒什麼朋友,沒人可以泄露。」
為表嚴謹,還轉頭問君倏,「君,你應該沒有背著我偷偷交那種可以泄露秘密的好朋友吧?」
君倏:「……」
很想反駁,但是,他慢騰騰睨了諸長泱一眼,憋屈道,「沒有。」
江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