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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流渡和其餘幾位長老臉上也都有些唏噓。
江徽嘆道:「當年桓長老開始衰老之時,我們都想他大限將至,很為他擔憂。後來他修為大漲,進境神速,我們還以為他在死生關頭之前終於全情投入修煉,得以頓悟……沒想到,沒想到。」
他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不過諸長泱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原本身體虛弱的同事突然精神奕奕,容光煥發,你以為他是靠著鍛鍊重拾健康,最後卻發現原來是磕了藥。
這就算了,買藥的錢,還是貪污的公司公款。
這就很草了。
突破了境界,止住了衰敗的頹勢,桓弱蟬應該要就此收手。但他已經嘗到了嗑藥速成的甜頭,哪裡還能再潛下心來慢慢苦修,反而進一步加大了斂財的手段。
各大宗派中不乏靠著豐厚家資買學位進來的弟子,仙門也一直默許這種潛規則的存在,但這些名額都有嚴格的限制,不能影響到正常的招生。
桓弱蟬此前一直將事情做得十分隱秘,但到了後來,這些手段所斂的靈石已經無法滿足他,他暗中授意鄒拂玥,將金錢買賣的學位比例提高。
所以近些年進入瑤音閣的新弟子中,許多都家資不凡,一入門就有一把仙品樂器。
一些長老如江徽平素醉心修煉,少管俗務,雖隱隱覺得近些年新弟子的天資略有下降,到底沒有往深了想。
臨流渡大半時間閉關之中,對桓弱蟬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亦無暇懷疑。
直到今年大考,瑤音閣宣布大考第一的弟子將在樂天游上與江徽同奏,消息一出,繞樑學院的學子為之譁然。立刻有人私下找鄒拂玥,請其代為運作。
其中以宮羽城彭氏錢莊出手最為闊綽,不僅獻上大量靈石,還主動提出可以為桓弱蟬代為管帳。
但這一次大考的學生中,有一名叫解西致的女弟子技藝尤其出色,為防萬一,鄒拂玥授意彭故找個藉口,毀去了解西致的琵琶,讓她無法參與大考。
不料解西致不知如何在考前竟然籌夠了靈石,又重新買了一把金石行的琵琶,及時參加了考試。
只是到了這一步,繞樑學院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解西致進入瑤音閣了。
以解西致的天資,一旦進入瑤音閣,定然能夠引起長老們的重視。而解西致與彭故結怨已深,對彭故和鄒拂玥私下的交易必然也有所猜測,萬一她在其他長老面前提起,事情可就不妙。
於是鄒拂玥一不做二不休,無視解西致大考上展示的絕技,硬是把她摒之門外。
本以為事情到此結束,哪曾想才時隔一日,江徽突然就查起了繞樑學院之事。
江徽多年不參與俗事,於此不免生疏,加之時間緊迫,行事匆忙,料想對方也不敢把他怎麼樣,便沒有仔細掩飾。
卻不知道,桓弱蟬早就發現了他與殷堪為私下交往之事。江徽每年出山門數次,與殷堪為相聚,數十年從未間斷。
桓弱蟬管理俗務,對他的行蹤早有懷疑,終於在數年前發現了這個秘密。只是當時桓弱蟬自己已經沉溺於嗑藥修煉,便沒將此事上報。
在發現江徽暗中調查繞樑學院的事情之後,桓弱蟬立時想到,可以用這件事大做文章,讓江徽沒有告發他的機會。
其後之事,便是賓客們在樂游宴上所見所聞。
臨流渡確實在大殿四周發現了魔氣,但那並非江徽與殷堪為串通布陣,而是桓弱蟬所留。
桓弱蟬此時心中已經生出魔障,隱隱在墮魔邊緣。他在江徽的焦尾桐琴上找到了殷堪為的印記,以此為源,製造了大量相似的魔氣,用以迷惑臨流渡。
同時命鄒拂玥派人向殷堪為傳遞消息,說江徽被瑤音閣抓起處置,命在旦夕。殷堪為果然上當,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桓弱蟬故意挑在樂游宴上動手,原是想借著眾多同道的壓力,迫使臨流渡儘快給江徽定罪,以儆效尤。待到殷堪為一現身,江徽就再沒有辯解的機會。
沒想到諸長泱橫插一腳,臨流渡沒有給江徽定罪,反而親自審問。鄒拂玥見事情跟他們計劃不同,情急之下,便與桓弱蟬匆匆到一處偏殿中商議。
兩人行事謹慎,先將周圍仔細查探了一遍,確保他們的談話內容不會被任何人聽到。
哪裡想到,諸長泱遠在大殿之中,竟然能夠無聲無息地獲知他們的對話,還將此復現出來。
此等功法,恐怖如斯。
終於叫他們功敗垂成。
說到最後,桓弱蟬又是難以置信,瞪著諸長泱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哈哈,沒什麼啦,只是一點小技術。」諸長泱謙虛道。
其實事情真相很簡單,在樂游宴上他就猜到桓弱蟬的目的,但其時江徽還沒有掌握證據,桓弱蟬又布置周密,要靠三言兩語揭穿桓弱蟬實在不太容易。
待江徽被帶走之後,桓弱蟬形色古怪,諸長泱猜想他可能還有後著,於是把用來灌唱片的錄音設備交給君倏,讓他暗中跟了過去。
正好前一天車間激活新動能,諸長泱升級了一下錄音設備的功能,得到了更好的錄音效果。
君倏跟去之後,果然看到桓弱蟬與鄒拂玥暗中見面,前往一處偏殿,便趕在他們之前,先把錄音設備放到了偏殿的樑上。
這錄音設備純以普通材料製成,不含任何靈力,諸長泱還特意把原來使用的靈力電池換成了普通的乾電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