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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萬年,溯洄從之,如此甚好……」諸長泱頷首,雙指向前,點在他的額間。
君倏閉上雙目,在陷入沉睡前,留了下最後一句話——
「長泱,倏忽萬年,我等你回來。」
諸長泱神智猛地清醒過來:「你叫我什麼!」
但他沒能再聽到回答,魔種在大地上斬開的那道大江已裂到身前,自黛山而來的巨浪就將他吞沒,大江之水如同暴雪,裹挾著他噴向永澤城,最後撞上那道恢弘的銅門。
護城法陣潰散,大水灌入城市之中。
與此同時,劫雷再次落下,諸長泱不得不舉手相抗,雷光炸開一蓬血霧,鮮血濺上銅門。
諸長泱眼前一黑,隨即陷入混沌,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瓷哥:咦,我叫他什麼來著?
第210章 心鏡
琴音裊裊, 沁人的淡香縈繞在鼻尖,使人心定神安。
諸長泱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盤腿坐在一個湖邊水榭里。
水榭以靈木修建而成, 古樸雅致。
他的面前是一方矮几,几上擺著銅製香爐, 爐中燒著檀香, 白煙裊裊,那淡香正來自於此。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諸宗主,你可清醒了?」
諸長泱抬首, 才發現矮几對面坐著一個穿著金線黑袍的男子。
這人烏髮如瀑, 面如冠玉, 是極年輕的皮相, 但一雙星眸深不見底, 有著與皮相不相符合的通透,卻叫人分辨不出年歲。
諸長泱一下有了底, 頷首回禮:「六印神君, 你好。」
六印遞了一杯茶過來:「諸宗主方才沉睡了一個時辰,可是夢到了什麼?」
諸長泱腦海頓時閃過剛剛在永澤城中經歷的一切——
恢弘的銅門、唱歌的小童、滔天的洪水、漫天的玄雷以及……站於萬頃浪巔, 以劍辟水的那道身影。
心臟不自覺地再次「砰砰」狂跳, 臉上卻不動聲色, 只疑惑地反問:「方才只是一場夢?」
「是夢,也非夢。」六印看了他一眼, 意味深長道,「那是世人心中不能釋解的妄念。」
說道一葉天國乃鏡天宮祖師知秋子以一葉菩提所煉, 而天國的入口, 正是知秋子的遺寶心鏡。
當外人進入天國時, 會先從心鏡經過, 若此時驚動祖師遺法,就會掉入心鏡之中。
心鏡顧名思義,所照乃是內心。
換言之,當進入心鏡後,所見所感,實際都是自己內心深藏的一面幻化而成的鏡像。
也許是記憶,也許是執念,也許是其他不為人知,甚至也不為己知的事物。
也即是世人常說的虛妄之想。
諸長泱聞言恍然,難怪那麼多修士尋尋覓覓,漂洋過海來到一葉天國,試圖得到鏡天宮的點撥。
原來所謂的能破解心中迷障的機緣,正是這面心鏡。
但諸長泱心裡的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茫然,斟酌了一下,問道:「那如果在鏡中所見的,並不是自己呢?」
六印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問題,聞言並不奇怪,笑道:「心鏡所映,定然是鏡中人的內心。若你窺見了旁人,那興許只是……」
說到此處,他特意停了一下。
諸長泱追問:「只是什麼?」
六印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只是你忘卻了前塵。」
諸長泱早有所感,但真聽到答案時,心中仍不禁一顫,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只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
這茶已放了一刻鐘,但茶水猶溫,一口下去,只覺唇齒清香,連帶著心悸也緩解了一些。
他這才輕哂一聲,「那我忘得太久了。」
「俗世多健忘,不必太過介懷。」六印給他續了一點茶水,「既得此緣法,便說明你前塵未了,待時機到來時,自能勘悟。」
「多謝神君指點。」諸長泱點點頭,沉吟片刻,又問,「那別人有沒有可能進入我的心鏡?」
「這……」
這問題委實在意料之外,六印一時還真有些遲疑,思索一會,方應道,「我想不太可能,除非……」
諸長泱:「除非什麼?」
「除非那人剛好與你一起進入了鏡中。」六印說道,但僅此一點還不夠,因為每個人的思想都是孤立的,即使是掌握著心鏡的鏡天宮,亦不能窺探到別人的內心深處,所以還需要另一個條件。
「且那人所思所想,剛好與你心中的妄念相映。」
諸長泱笑了笑:「我明白了。」
此話題便告一段落。
「話說回來。」諸長泱話鋒一轉,問道,「還不知神君將我們召到一葉天國來是為了什麼事?」
提及此事,六印神色多了幾分凝重,吐出一口氣:「實不相瞞,此事我也不得其解……」
說道大約兩年多前的一日,他正如往常一樣靜修,忽然感到葉外的九域世界似有異變,於是拿出六塊奇石卜算。
那六塊奇石,乃是他破境大成之時,從青天掉落,具有勘破界外的神力。
經過一番推演,他發覺原是西南方向的參星變幻,引發了位於參星下方的永澤震盪。
不過那動盪十分細微,連居於永澤附近的不塵地和長平境人民都不曾察覺。
六印當時也就沒太擔心。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參星的力量動盪卻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