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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婚禮之上,花廣白堂堂一樓之主,卻對孜久問殷勤客氣,見孜久問醜行敗露,仍只是好言相勸,不敢有半句重話,分明不敢得罪於他。
如此種種,實在古怪之極。
經諸長泱一提醒,其他人也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一時面面相覷。
花廣白有些意外,睨了諸長泱一眼,道:「不愧是你小子,果然有幾分才智。」
諸長泱:「……」
總覺得這話聽著不太像好話。
沈遮極是茫然:「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罷了。」花廣白長長嘆了一聲,「鬧成這樣,事情恐怕是瞞不了多久了,跟你們說說也無妨。」
他目光看向門外,似乎看著某個遠處,緩緩說道,「月余前,內徒文玉竹在距離滄波城東百里處的屍胡村里行醫時,發現了一例古怪的病症,久治不能愈,數日後,又連續好幾人染了同樣的病。」
諸長泱當即有所聯想,道,「傳染病?」
「不錯,玉竹經查證,確定其餘幾人都是被第一位病人所傳染。」花廣白不禁看了他一眼,其時並沒有「傳染病」這個叫法,但這個詞又分明十分貼切,「他當時便覺得不對,於是來信讓我前去診斷。不過,我見了他信中所描述的症狀後,並沒有進入屍胡村,只是在村外,以神識進行診查,結果與我所猜測的正相符合。」
言及此,他臉色凝重了幾分,聲音沉了下來,「那怪病,正是千餘年前曾在滄波城肆虐過的君棺疫。」
其餘幾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名詞,一時面面相看,不明所以。
明如素問:「君棺疫是什麼?」
「君棺疫是一種極兇險的疫病,我曾在我派佩蘭祖師留下的行醫手札上看到過。」接話的是花青黛,她解釋道,「據師祖記載,這應該是一種從魔域傳出的瘟疫……」
一千多年前,滄波城一帶突然出現一種極可怕的瘟疫。染上瘟疫的人身上都會出現黑斑,初時身體並無大礙,只是臟腑略有不適,伴有發熱症狀,很容易就被忽略過去。等到黑斑蔓延至後頸時,便會全身疼痛,最終七竅流出黑血,而至斃命。
時任長春樓樓主的佩蘭真人經過多方查探,發現這種瘟疫起於魔域一位隕落魔君的棺槨之中,是以稱之為「君棺疫」,亦叫魔棺疫。
君棺疫不但傳播極快,疫毒之強,更無論凡人還是修士皆難逃其害。
當年不過短短數月之間,滄波城及方圓一帶就有數千人染上此疫,無數醫修前往醫治,卻都束手無策,反而紛紛染上此種怪病。
那段時間裡,整個滄波城一片愁雲慘霧,人人談疫色變,許多城民連夜奔逃,整座城市一片蕭索,猶如荒城。
其他城市不得不關閉連通滄波城的傳送陣,閉門自守,以避免瘟疫入侵蔓延。最嚴重的時候甚至發生過屠村的事。
直到佩蘭真人在魔域的崖冢中找到一味秘藥,煉出了解藥,才終止了這場滅城大禍。
君棺疫前後肆虐了近兩年,最終導致滄波城近一半人喪生。此後許多年裡,君棺疫仍是滄波城民的心頭之痛,每每提及,無不心生怵悸。
如今千年過去,當年親歷了這場大疫的凡人都已經謝世,尚在人間的修士已寥寥無幾,大都已經閉關清修,不再踏足塵世。君棺疫的凶名也漸漸為世人所遺忘。
如沈遮、明如素一干後生晚輩,對此更是聽都沒聽過。
花青黛是碰巧在門派的藏書閣中讀過師祖的手札,方才知道這種邪病。
手札記載不過寥寥數頁,但疫病的兇險,滄波城當時的慘狀仍可見一斑。
萬沒想到,千年之後,這可怕的瘟疫竟然又捲土重來。
其餘幾人聽完,俱是一陣沉默。
自古以來,瘟疫都是籠罩在凡人界的一片驅不散的恐懼陰翳。
即使在諸長泱原來的時空里,瘟疫也是極其可怕的流行病。
華夏自東漢流行的大瘟疫持續到了,致使無數人喪生。中世紀歐洲的黑死病更是奪走了兩千多萬人口。
一直到了現代,仍不時有新型病毒出現,防疫一直是公共衛生工作的重中之重。
但這君棺疫情況又有所不同。
諸長泱道:「既然貴派師祖留下了手札,上面應該有記載治療辦法吧?」
瘟疫最可怕之處,便是在於其致死性,因為難以治療,兼之強烈的傳染性,才導致了大量的感染者喪生。
但既然長春樓的師祖佩蘭真人當年已經練出了解藥,且留下了手札,那麼現在按照手札的記載治療便可,理論上應該不是太大問題才對。
「正是如此。」花廣白點頭,「這便是我當日上御虛派的緣由。」
另幾人面露疑惑。
明如素問:「這跟御虛派有什麼關係?」
花青黛輕嘆一聲:「因君棺疫解藥的君藥,乃是采自魔域崖冢的負雪容。」
其餘幾人對藥石所知甚少,聞言都很茫然。
沈遮好奇問:「負雪容是什麼東西?」
花青黛道:「負雪容乃生於萬魔屍冢之上的一種竹草,性如砭石,極堅極硬,且魔生之質。佩蘭真人之前,醫修都以為其不可煉化。」
花廣白點點頭,續道:「凡修醫道者都知一個道理:凡毒蛇出沒之處,七步內必有解救蛇毒之藥。天地萬物相生相剋,無出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