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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家涉獵的行業還真不少,也有給富貴人家介紹小丫鬟、奶娘和繡娘的成功案例,關鍵是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能走到這步,沒有點能力在身上就說不過去了。
沈家旺剛好也接觸過這家的掌柜,對其比較有信心。
沈麗姝則是覺得老爹考慮得比她全面,正好把動腦筋的事情交給老爹去做,她只負責跟過去驗收成果。
沈爹當然不能辜負閨女的期望,帶她過去之前還跟掌柜的打過招呼。
他們家姝娘是幹大事的人,操心著店裡每天幾十上百貫的大生意,沈家旺都不忍心看她把這麼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瑣碎小事上,可姝娘也是出於對她娘的關心,才要親自走這麼一趟,孩子她娘也受用,這幾日睡著覺都面帶笑意,他既不能攔著不讓姝娘盡孝,更不可能給為自己懷著孩子的妻子掃興。
不過事在人為,沈家旺思考了下,還是發現了自己可以發揮的地方——幫閨女做做後勤工作。
姝娘親自督辦勢在必行,但也不好在這事上費太多精力心神,不如他這個父親先打點一下,找牙人說說要求,約好時間,讓他們提前把符合要求的人選叫到現場,他們上門正好直接挑人。
如果進展順利,當場就能把事情辦好,姝娘不費什麼事,就把選好的老媽子帶回家,並且往後都不必再為這事分神,而她娘也享受到了孩子的孝心,全家皆大歡喜。
至於他,不過是辛苦點多跑兩趟,男子漢大丈夫,這點辛苦算什麼?
只要妻子和孩子們高興,那就值了。
因此沈麗姝到的時候,一切都安排好了,應他們要求先篩選過的中年婦人們,也提前候在了牙行。
掌柜的據說臨時接到個大單子,出去張羅了,留他媳婦招待父女倆。
牙婆出身的掌柜娘子舌燦蓮花,態度熱情的先把父女倆迎進店裡,請他們飲了一杯茶,得知拿主意的人竟然不是沈押司,而是他們家的小娘子,她面上也沒露出半點異色,淡定又不失真摯為小娘子一一介紹幾位婦人的情況。
沈麗姝聽說是提前打過招呼,對掌柜娘子的態度也就理解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句話,放在她爹身上也很適用呢。
以前家裡沒錢沒人脈,她爹這個押司當得也沒什麼存在感,別說在汴京城作威作福,連在他們金柳巷橫著走都做不到,鄰居們平日裡奉承著,只是犯不著得罪而已,她爹放在貧民住宅區大小是個人物,交好總比毫無原由的交惡強,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多害怕老爹的身份。
真要那麼忌憚,她剛開始搞事業那會兒,大傢伙就不會恨不得趴床底打聽消息了。
當然也不能說發了家立刻就能飛黃騰達受人尊敬,有錢的同時還要懂得經營,老爹最初只是因為家境好轉,被同僚朋友甚至是一些上級正視了一眼,腦子活會來事的他立刻抓住機會發展人脈,久而久之,才有了小說中宋江宋押司那一呼百應的勢頭,走到外面頗有幾分臉面,真正成了他們金柳巷的一號人物。
甚至前段時間張掌柜上級來京視察工作,還讓張掌柜出面下帖子,請她爹去喝了一頓。
這位上級身份可不一般,張掌柜負責的萬名錢莊和他堂弟負責的布莊,幕後東家都是同一位——出自江南的大世家孫家。
其本家牢牢盤踞江南大本營,但架不住族中子弟爭氣,出了些中舉甚至考中進士的學霸,在家族財力的支撐下,都順利被安排了工作,其中大多被分到地方上任職,然後帶著家族產業開遍全國各地。
總之,這又是個跟秦家一樣悶聲發大財的家族。
而這回被總部派過來考察工作的大管事,不僅是大老闆心腹、張掌柜他們的主管領導,本人還是孫家旁支出身,就沖這個姓氏,張掌柜等一干掌柜管事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七爺」。
這位孫七爺公幹的百忙之中,還特意抽空跟她爹吃了個飯,可見她爹現在面子還真不小。
想想也才不到一年時間,張掌柜最初主動朝她遞出橄欖枝,其實是有些折節下士的意思,隨著越來越的接觸,沈麗姝他們也感覺到彼此距離地位的拉進,某些時候甚至隱隱有身份對換的意思,但也只是模糊的感覺,代表孫家的孫七爺讓人給老爹下帖子,才正式揭開這層朦朧的面紗。
沈麗姝和小夥伴們恍然大悟中,還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這是真的嗎,原來他們在外人眼中,已經這麼牛逼,到了連世家大族都願意結交的地步?
這個發現很難不讓人暈乎乎飄飄然。
只是現實卻不可能讓他們飄太久,聞訊趕來擼羊肉串的顧客滿坑滿谷,瞬間將他們打回原形。
別人怎麼看,也改變不了他們每天除了搬磚還是搬磚的日常。
一切都是虛的,專心搞錢才硬道理。
沈麗姝和小夥伴們繼續人間清醒的搞事業,沒太把這些外界因素放在心上,應酬什麼的繼續推給她爹。
當然他們內心也多了個印象,自家現在是今非昔比了,她爹走出去都格外有排面了。
所以看到牙行老闆娘那春風細雨的模樣,沈麗姝也沒怎麼驚訝,而是認真去聽她介紹的內容。
牙行的掌柜姓馬,他妻子也人稱馬娘子。
馬娘子是少見的職業女性。
在這個時代出來做事,還能取得一些成績的女性,那她的個人能力和心性絕對是百里挑一。馬娘子口齒清晰、條理分明的先為父女倆介紹了一番候選人的基本情況,末了歉意一笑,「沒多少本事我,只勉強湊夠六個還可以入眼的,若是兩位瞧不上眼,可能要多等兩日,我們再好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