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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想不到,一段沒有經過深思熟慮、苦心經營的地下戀情,竟然還能這樣情投意合, 自確定關係後便一直順風順水了,穩定得讓她甚至有時候會產生他們是細水長流、歲月靜好的錯覺。
天知道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未來可言。
不過憑心而論,沈麗姝還是很滿意如今的感情狀態。
儘管他們是異地戀, 沈麗姝距離上次離開汴京, 已經過去四個多月, 這期間趙昭景沒再用各種理由追到江南來跟她約會, 意味著他們已經整整四個月沒有見面,只是每月三封書信的頻率保持聯絡,在信中事無巨細交代著分開後的情況,對彼此保持著足夠的了解。
沈麗姝偶爾也會為長時間無法見面而感到遺憾,但內心更多的卻是坦然和安定。
趙昭景為她付出太多,她除了感動,有時候也會壓力山大。
舉個例子,她常年待在南方開拓市場,如果男朋友為了見她,一趟趟跑到江南來,哪怕是每一次都包船、下令以最快的速度航行,來回用在路上的時間依然要十多天,再用十多天陪她,一個月就過去了。
一年也不過十二個月,總不能讓他除了談戀愛約會什麼都別干吧。
趙昭景自稱閒散宗室也不過自謙而已,他才不可能無所事事。
本朝建國近百年,皇室宗親沒有生活壓力、忙著繁衍子孫後代,導致宗室數量龐大,前面站著的親王都不勝枚舉了,人家才是當今倚重的宗室大臣,而趙昭景家這種旁支,輪到他襲爵的時候,除非上面開恩,否則連王位都要保不住了,這個漢陽郡王在京城勛貴當中,聽起來好像不太起眼的樣子。
但這樣的人家往往悶聲大發財,做生意都不需要費心找保護傘,他們的姓氏就是最大的背景,只要不傷天害理、弄權謀反,基本就能為所欲為,哪怕生意做得再大,都富可敵國了,也沒人敢來摘他們老趙家的桃子。
宗室中稍微有點經營頭腦的,生活都過得相當奢侈。
沈麗姝知道她男朋友家絕對是箇中翹楚,幾代人攢下的家業,資產龐大到她都不敢相信。
而他現在接管了這些產業,說一句日理萬機、掌握經濟命脈、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絲毫不誇張。
放到現代,她男朋友就是坐擁一個商業帝國、天王涼破的霸總,沈麗姝經營的家族企業在人家面前不過是小兒科,他都能算無所事事的話,那她豈不是遊手好閒?
何況這年代出遠門風險係數不小,一離家至少十天半個月,天災人禍都可能碰上,因此才有了那句名言「父母在不遠遊」,也不能讓男朋友為了跟她約會而罔顧父母長輩的擔心。哪怕他自己願意,沈麗姝也不太想接受。
綜上,但凡趙昭景多來看她幾次,沈麗姝說不定已經困擾到準備提分手了。
幸好他沒有,這場戀愛還可以愉快的進行下去,她也才能在小老弟意外中舉的激動人心時刻,還抽空思念一下男朋友,想想對方幾日後看到她喜出望外的畫面。
可她卻忘了一句話,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讓戀愛腦安分守己幾個月,必然是在背後憋著大招啊!
對此一無所知的沈麗姝,愉快的思念過男朋友,就把驚喜什麼的拋之腦後了,跑去隔壁找小夥伴們打牌。
旅途漫漫,得給大家找點樂子打發時間。
之前信誓旦旦說大弟二弟但凡中舉,他必然淚灑當場的二堂哥,顯然沒履行承諾,反而是沈四伯得到消息那天,激動得直接紅了眼眶。
已經好幾天過去,船都行了大半,沈麗姝和小夥伴們基本消化完事實,情緒完全冷靜下來,只有沈四伯還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歡喜中出不來,大家都已經沒心沒肺的開始打牌玩樂了,他還坐在旁邊神遊天外,偶爾回過神來,便是沒完沒了的感慨,「二弟……不能叫二弟了,咱們家的舉人老爺,論虛歲也才十四啊!」
正沉迷打牌的沈麗姝和小夥伴們,宛如沒有一群感情的點頭機器:「對,才十四……」
「是的,年少有為,年少有為……」
沈四伯:「當年他們師兄小林舉人中舉,已經是所有人認定的年少有為,才名遠播,引得翰林院大儒都親自將他收為門下!現在咱們家二弟比他師兄還小了幾歲,那不是要在城裡都引起轟動了?」
咦?這個是她沒考慮過的角度!
沈麗姝正要出牌的手一頓,「等等,十四歲的舉人真的很少見嗎?」
她老覺得沈二弟實際年齡才十三,可大家都算虛歲,那他當然也要按照虛歲叫。
小夥伴們也對這個問題表示疑惑,十四歲的舉人很奇怪嗎?杭州今年也出了一個呢,放眼華夏各州,每屆不知道要出多少個這樣的少年英才。
面面相覷半晌,還是跟著他們回去探親的表哥張彬一語道破:「咱們是在江南待得時間長,才會覺得十三四歲中舉的好像每屆都有,也沒那麼罕見,可實際上,咱們家那邊幾年能出一個這樣的神童?」
沈四伯差不多已經是沈二弟的無腦吹了,聞言激動的拍大腿:「我就是這個意思,不跟江南比,這邊的孩子三四歲就能背古詩,咱家二弟開蒙的時候都五六歲了,如今十四歲中舉,怎麼不算少年天才!」
「算,當然算!」沈麗姝一秒坐直身子,「二弟這樣有出息,咱們也要幫他好好宣傳,啊不,普天同慶,回去立刻開會,安排一下怎麼在各門店和酒樓拉橫幅,慶祝咱們家裡這樁喜事,再給這段時間進店的顧客定一個優惠折扣,讓全城百姓都能沾一沾咱們的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