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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武看著那清嫩蔥綠、好似剛從地里摘回來的薤白,正想發表一句好麻煩,就見表妹驕傲的抬起了下巴,「因為我們整理的乾淨細心,姝娘特別歡喜,每天多付了十文工錢。本來說好的二十文,現在漲到三十啦。」
「每天都有三十文?」王武瞬間覺得一點都不麻煩,去地里摘一些野菜就能賺三十文,還要啥自行車?感慨完他又主動道,「對了,這些薤白分量不輕吧?不如咱倆換換,我來提薤白,你幫我拎雞蛋就行。」
青娘就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高高興興跟表哥換了輕便的東西,繼續之前的話題,「對啊,姝娘可大方了,只要用心做事,她就不會虧待了。可惜家裡人都不讓我進城,要是我也能進城做工,幹得肯定也不會比你們差。」
王武隨口問道:「你也想進城,為什麼姥爺他們不讓?」
「因為我不是男孩,哪有女孩整天跟你們男孩一塊混的。」
「那為什麼姝娘可以?」
青娘想也不想的道,「姝娘不一樣啦,她是城裡姑娘,叔叔又是衙門裡當差的,註定會有大前程,我們怎麼能跟姝娘比?」
她從小聽著長輩念叨這些,不但倒背如流,久而久之也被洗腦了,接受了城裡堂妹出生就跟她們不同的設定,從此堂妹做出什麼事,她們都覺得理所當然,從來沒想過為什麼她可以如此特殊的問題。
王武也從小聽這一套說法長大,但他卻有不同的想法,也可能是因為他到底年長几歲,十四五歲都可以說親了,因此想問題也比較深,頭頭是道的分析起來,「我們都聽說過,家世越好的人家,小姐們越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像是徐家的表妹們,上回我跟娘去徐家做客,她們都只在屋裡繡花,好像後來我們出去玩了,她們才出來跟我娘她們打招呼。按說姝娘是城裡人,
家境更是不錯,難道不該比徐家更講究?」
「對哦。」青娘恍然大悟,努力分析原由,「難道是因為叔叔嬸娘性情特別好,凡事由著姝娘的性子?」
王武承認,舅舅舅母是他見過最寵孩子的爹娘,就連他娘也說舅母性子特別好,從不高聲訓斥兒女——當然他娘舉這個例子,是為了證明表弟表妹的聰明懂事,想讓他們兄弟姐妹學著點。但他覺得,如果舅父舅母真這麼無條件縱容表妹,那也不至於等到去年才開始搞事,「反正我覺得,姝娘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順順噹噹,現在的自由,也是她自己爭取來的。」
青娘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嘆氣:「我也爭取過,沒有用,全家沒一個支持的。」
「那你有沒有請姝娘幫忙?」
青娘使勁搖頭,「我知道以姝娘的聰明才智,肯定能幫我想到法子,只是她已經幫我們家很多了,要不是姝娘請我爹去做事,還給了那麼多工錢,我也不會有現在這痛快的日子,絕對不能再麻煩姝娘了。」
王武有點無法理解表妹的腦迴路,試圖勸說道:「聽說店裡缺人手,萬一姝娘也希望你們去幫忙,你去找她想辦法,那就是恰到好處,怎麼算添麻煩?」
青娘也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姝娘要是用得著我們,說一聲就行了,反正我不能給她添麻煩。」
王武:……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已經到了徐家,話題只好告一段落。
王武和表弟們是今天臨時趕過來的,徐家兩位外孫卻是在外鄉,離得更遠些,因此昨天就來了,在姥爺家住了一晚,這會兒,同批次進城的小夥伴們都到齊了,想到未來可能要朝夕相處、一起奮鬥很多年,立刻放下了生疏,很是熱絡的互相介紹寒暄起來。
等一行人來到城裡,已經熟得跟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似的了。
此時沈家眾人也都起床洗漱了,例行等食材到了開始備貨工作,只是今天來了新的小夥伴,需要帶他們熟悉一下環境,沈麗姝又不在,於是升職成正副隊長的徐虎和沈大柳當仁不讓。
兩人先帶他們去了後巷的出租屋。
沈麗姝年前非要租面積大的那間,顯然很有先見之明,出租屋開闢出一塊地方堆放工具,另一大半面積用來當臥室,最近請上回的木匠給屋裡加急打了四張雙層床,室內依然寬敞明亮,甚至還可以再加一兩張床。
徐虎和沈大柳分別給各自的表兄弟介紹這些雙層床,「……除了邊上這兩張是四叔和大金哥睡的,另外幾張床你們隨便挑,被褥都是新打過並洗曬了的,乾乾淨淨。」
「挑中了就把你們行李放下,然後回去選柜子和鑰匙,柜子是用來裝貴重財務的,每個柜子都配了套鎖和鑰匙,不用擔心你們的錢財被人偷走,只不過咱們晚上要去出攤,大半夜不在屋裡,即便門窗上鎖,也怕有人撬鎖進來偷錢。姝娘就把你們的柜子,跟大家的放一起,都在我們屋子裡,家裡一天到晚都有人,街坊鄰居也都熱心,應該不會招賊。」
王武一直聽著五表弟說話,他以前就知道,這個大柳是姥爺家熊孩子,調皮搗蛋,娘常說大柳和他爹——也就是三舅,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時候三舅也沒少捉弄兄弟姐妹。
不過調皮的孩子往往也更機靈,上回去姥爺家見到進城歷練了的表兄弟們,他就發現雖然大家都有長進,言談舉止最不一樣的卻是大柳,就連賺得最多的大路哥都不如他變化大,可見這個表弟是真的聰明也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