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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麗姝誠實的說,「我還好,我爹會比較辛苦。」
徐大舅神情茫然:「為何?」
「大舅您知道的,城裡人越是逢年過節越愛出門吃喝玩樂,雖然這次我們不能去廟會擺攤,但店裡生意應當也是這個規律,估摸著要從臘月一直熱鬧到出了元宵,因而找鋪面這些活,許是要落在我爹頭上。」
在家喊媽,出門找爸,沒毛病。
莫名被cue的沈家旺:……
算了,自己生的好大兒,跪著也要寵完,沈爹露出
「你們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了。」
徐大舅對他妹夫的信心,也就僅次於大外甥女,於是搭著妹夫的肩,瓦親親熱熱表示了一番感謝,才轉頭繼續跟大外甥女商議,「對了姝娘,大舅還有件事要徵求你的同意。」
「您說。」
「就是你教大舅的烤魚和板栗燉雞兩道菜,已經是店裡的招牌,如今我要離開,再把招牌菜也帶走,東家的生意怕是要元氣大傷了。我想著兩家是幾十年的情分,分開也該和和氣氣,不如主動把菜譜留下,東家若是高興,讓徒弟們跟著大舅出來單幹豈不合算?」
徐大舅說著看了眼在另一桌埋頭苦吃、對他們的創業計劃沒有半點察覺的傻徒弟,無奈搖頭,「他們本事不行,也是我這個師傅不盡心,若是拋下他們自尋出路,到時人走茶涼,更是學不成任何東西,白白蹉跎許多年,叫我如何對得起他們爹娘。」
這幾個徒弟雖然也跟著他學了好幾年本事,算是從小看著長大,但很長時間內他們都只能充當切菜工,練了好幾年刀工,摸鍋鏟的機會卻是寥寥無幾。
技術畢竟要掌握在自己手裡,老徐家吃飯的傢伙,只有長房長孫有資格繼承,還輪不到外人來搶飯碗。
當然時代變了,連徐姥爺這種敝帚自珍的老人家,都拋開那些世俗顧慮,毫無保留的教徒弟們本事了,徐大舅也沒再使勁藏著掖著,這大半年很是盡心盡力的教授徒弟,大徒弟偶爾還能撈到掌勺的機會。
但必須有他這個師傅在旁邊指教撐腰,徒弟們才能撈到沒什麼難度的燒菜機會,距離真正的獨當一面,還差著好幾年功夫,所以接替他的,只能是原來給他當副手的同僚。
這同僚好歹也是正經出師了的廚子,身邊也跟著倆小徒弟,他一走,後廚換人當家做主,人手不夠人家也可以另外再招,哪裡會用別人的徒弟?
正所謂人走茶涼,他的徒弟們留在原東家處,坐冷板凳都是輕的,就怕時間一長連後廚都待不了,被安排到前邊去當小二跑趟。
廚子是可以干一輩子的行當,店小二能幹多久?等年紀大了,頭腦不機靈、手腳不麻利,就用不到他們了。
畢竟是親徒弟,處了這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無論如何,他也不想看他們沒了著落。
沈麗姝也覺得她大舅當主廚,還是要幾個幫手的,從小跟著的小徒弟,總比臨時對外招聘來得安心,用兩個菜譜換三個廚房小工、未來廚師,這波不虧,當即表示了支持,「還是大舅思慮周全妥帖,不過您拿這兩個菜譜去酒樓之前已經鄭重問過我的意思,當時我就說既然是教給大舅,您自己拿主意,這次也是一樣,很不必再問我了。」
「這可不一樣。」徐大舅以為外甥女不知道智慧財產權的重要性,耐心跟她解釋了他帶菜譜去酒樓,和把菜譜直接傳給東家區別。
大概意思就是前者東西還是他的,後廚有後廚的規矩,只要他不想教,老闆親自來了也別想把他的菜譜學走,偷師在他們廚師中是最無法容忍的事情,這年頭手藝人又吃香,養出了幾分驕傲氣性,哪家酒樓傳出偷師的醜聞,但凡技術過硬的廚師都不去他家掌勺,讓這家人偷雞不成蝕把米。
後者就是很正常的技術交流了,只是教會徒弟還擔心餓死師傅呢,這樣毫無保留的跟老東家交流,很有可能親自扶持出一個競爭對手,由不得徐大舅不慎重。
沈麗姝聞言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大舅也還是多慮了,酒樓在老家,咱們的飯館在城裡,隔著半日的路程呢,搶不走咱們的生意。再說烤魚和板栗雞也不會是咱們的招牌,我這又琢磨出了幾個更適合當招牌的菜譜,吃完飯就把具體做法寫下來,大舅這陣子有空多練練手。」
大舅滿心歡喜的點頭,「就知道姝娘滿肚子都是好點子,有你這話,大舅再沒什麼可顧慮了。」
沈麗姝大言不慚:「是啊是啊,大舅早該把心放肚子裡。」
接下來舅甥倆就湊在那裡嘀嘀咕咕,沈麗姝首先報了一大串讓旁聽的沈家旺和徐二舅幾人都忍不住口水直流的菜名,蔥油雞、辣子雞丁、三杯雞三杯鴨、豬肚雞、醃篤鮮、糖醋排骨橋頭排骨、紅燒肉梅菜扣肉、剁椒魚頭、水煮魚水煮肉、毛血旺、乾鍋肥腸,念完這一長串信心滿滿的問徐大舅:「大舅想先學哪幾道菜?」
徐大舅在徐二舅的慫恿下勇敢表示小孩子才做選擇題,他全部都要學。
沈麗姝於是把做法簡單口述一遍後,暫時謄抄了前八道菜的菜譜,讓徐大舅帶回去好好研究。
倒不是她小氣吧巴拉,不肯把點到名的菜譜都寫給徐大舅,實在是八道菜的字數就不少了,用了四頁大紙,把沈麗姝手腕都寫累了,毛筆書寫速度也賊慢,他們是中途休息出來吃席的,吃完還要回去下班,便只能先寫一部分,剩下那部分她寫完讓徐二舅抽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