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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之前也提過了,若沒有老爹工作上的人脈,她的事業也無法這麼順利的開展下去,他們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因此一聽老爹又不想好好上班,要為一點小事請假,沈麗姝就有點不贊同,試圖勸她爹打消念頭,「爹上個月就請了半天假,這次又請假,會不會讓上頭的人覺得您當差不踏實用心?不如還是托口信請二舅來接人吧。」
「上回二舅他們回家前,還特意叮囑過我們,說田地里已經沒多少活計了,他們空得很,若有事要他們幫忙,只管叫人帶個口信回去,他們馬不停蹄就趕過來了。」
事實上就算他們沒叮囑這句,沈麗姝也會這麼勸老爹的,尤其是徐二舅,得知侄子和兒子們又要帶一筆巨款回家,還不喜得連夜就扛著驢子進城接兒子和大侄子們?
沈家旺迎上女兒滿是關切的目光,心中尤為受用,並且姝娘的關心問題其實不無道理,考慮到她的年紀和見識就更顯難得,唯一不足之處,就是對他們衙門一些潛規則還不夠了解。
他便耐心跟姝娘解釋了一下這裡頭的門道:「我們底下這些人,是不像上頭的官老爺那樣,每旬還有沐休日,我們只有逢年過節、舉國同慶的時候才有假日。但平日裡呢,上頭的大人們也很通情達理的,誰家中都有點事,每個月請一天半天假是被允許的,也不會因此扣我們的月俸,當然次數多了也不好。」
介紹完單位的情況,再說自己的,「爹以前沒請假,是因為沒遇到要緊事,沒有請假的必要,而不是不能請,遇到了自是隨時可以請假的。更何況如今情形好了,更沒什麼好擔心的,姝娘只管把心放肚子裡,爹都有數,不會因為你們耽誤正事的。」
如今情況為什麼好了,沈家旺沒展開說,懂的人也都懂。
如今他認了個很有背景的老大,不說在衙門裡橫著走,但是腰杆也能比以前挺得更直一些了。
沈麗姝聽完這番解釋,果然安心許多,因為老爹單位的那些領導們,聽起來似乎對手下們還挺體恤大方,也沒有老百姓想像的那麼威嚴恐怖、難以相處嘛。
仔細想想倒也正常,這裡是京城,全天下最尊貴的人還在宮裡坐著呢,其他人就算做到了宰相,仍然有需要顧忌的地方,所以,哪怕老爹衙門裡的最高長官,大概率也不敢更沒必要在衙門裡隻手遮天、作威作福。
官場生態只會比差役小吏們那點門道小九九來得嚴峻百倍千倍,越是接近權力中樞越是派系複雜、盤根錯節,爭鬥起來都不是個人死活那麼簡單,那是分分鐘牽連整個家族和派系的大案,正所謂牽一髮動全身,誰也不會掉以輕心。
當然也不是所有官員都樂衷鬥爭,官場雖然複雜,本質也跟社會差不多,人間百態,有人忙著升官發財,有人喜歡摸魚渴望退休,也有人一心一意為民生謀福祉,但應該沒有哪個奇葩,都過五關斬六將考中進士做官了,最後卻沉迷於欺負毫無還手之力的手下這種低級趣味的?
這麼一想,老爹能抱上齊孔目的大腿,還真是值得全家人出去大吃一頓慶祝的喜事,畢竟真正的領導們對他們這些小吏無所謂,不會刁難也不看在眼裡,看似都在一個衙門做事,其實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因此小嘍囉只要抱好大腿並且大腿罩得住,職場生涯基本就安安穩穩、無憂無慮了。
沈麗姝總算是理解爹娘那天對齊孔目來訪的激動心情了。
打個比方,齊孔目向老爹拋來的橄欖枝,相當於突然冒出個天使投資人,想要無條件資助她五百倆去做生意,那她當場就旋轉跳躍、開心到要上天了。
她現在對老爹專程請假送小夥伴們回家的決定沒有異議了,不過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態度,沈徐氏已經迫不及待開口了,「姝娘,這下放心了吧?不用特意讓二舅過來,你爹明天就能送表哥們回家,不如你和大弟二弟也一同走吧?」
沈麗姝不會看不出來她娘的迫切,但她卻故意說,「就算明兒大弟二弟能跟著去姥爺家,我也走不開,這不答應給齊孔目他娘煮的糖水板栗還沒弄呢。」
沈徐氏險些急得脫口而出防的就是她一個,只送走她大弟二弟有什麼用?
但最後關頭她還是把話咽回去了,轉頭求救般的問丈夫,「齊孔目家裡著急嗎?」
沈家旺很配合的搖頭,「前兒齊孔目還跟我聊起這個,他知道孩子們這陣子都很辛苦,特意跟我打了招呼,他家老夫人天氣轉涼後胃口就好了,雖還偶爾惦記姝娘煮的糖水栗子,可老人家本就不宜多食這個,因而姝娘也不必著急,何時得閒了再做便是,我說那正好,可能孩子們忙完要回鎮上老家玩一頓時日。」
他這番話也許並非虛言,卻也及時為妻子解了圍,沈徐氏自然認為丈夫今日是站自己這邊的,高興之餘更多了幾分甜蜜,不由得朝丈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沈家旺正好也在看妻子,夫妻倆默契十足的相視而笑。
沈麗姝趕緊移開目光,但凡再慢一秒,她的狗眼就要被閃瞎了。
她發現這輩子的親娘平時溫柔賢惠,對丈夫言聽計從,看起來就像很卑微、處在食物鏈底端的那種家庭婦女,但實際上她娘對於拿捏男人、調教老公這方面,應該是很有一手的。
不然家裡的財政大權也落不到她娘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