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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漬栗子她和家人還沒吃夠呢,當然不能全給出去,沈麗姝給自家留了一半。
但她很懂語言的藝術,笑眯眯為自己的「小氣行為」做註解,「齊老夫人年紀大了,我也不敢給她多吃,就怕積食。再有就是這天氣還沒轉涼,糖漬栗子本就放不了太久,老人家的話更是需要吃新鮮的。」
字字句句都是為自家老母打算,齊孔目倍感慰貼,連連點頭附和:「姝娘說的是,這些就夠了,我也怕給多了我娘忍不住多吃。」
齊孔目捧著沉甸甸的食盒,就迫不及待想回去給老母親嘗嘗。
沈家旺挺遺憾的,極力邀請上司留下吃飯,上司卻是歸心似箭,一陣拉扯中,沈麗姝忍不住插了個嘴:「爹,這麼晚家裡也沒準備啥好菜,怕是招待不周,不如下回衙門的叔叔伯伯來家裡吃板栗燒雞的時候,也請齊叔叔一塊來?」
說到這個她就十分怨念,放假第一天又是燒鵝又是羊肉胡餅,大魚大肉吃得他們滿嘴流油、快活似神仙,然而才享受了一天好日子,放假第二天的伙食標準就急轉直下了,娘不辭辛苦去了趟外城買菜,真的就是買菜,一點葷腥都不見。
偏偏沈麗姝那時心思都在煮栗子上,等發現她娘的菜籃子只有綠油油的青菜時,街上賣肉的也都收攤下班了,於是今天都只能吃草。
姝娘在心裡握拳,早起的鳥兒才有肉吃,明天不能睡懶覺了,她要自己去逛菜市場。
她語氣難掩怨念,提出來的建議卻讓沈家旺和齊孔目都眼前一亮。
齊孔目得知「板栗燒雞是姝娘獨創拿手菜」後,興趣就被勾起來了,朝沈家旺笑道:「那老沈可要記得叫我,不然我聞著香味也要摸過來的。」
沈家旺也覺得這算是跟頭兒搭上線了,也不再急於求成,笑呵呵道:「只要齊孔目肯賞臉,我們自然是求之不得。」
說著便一改挽留不放的姿態,熱情好客的送客人出門去了。
兩人有說有笑,氣氛比來的時候好多了,齊孔目最後更是拍著沈爹的肩膀承諾:「不管我娘喜不喜歡吃,今兒都麻煩你們了,往後有什麼我能幫上的,只管開口。」
得到齊孔目這句話,沈家旺可就徹底踏實了,依依不捨的將頭兒送到路口,目送著他背影隨夜幕遠去,才哼著小調腳步輕快的回家。
再進門時,就對上孩子們排排坐、並一雙雙充滿求知慾的大眼睛,姝娘帶頭提問:「爹,這個齊孔目是不是來頭很大?」
沈家旺失笑,「你這丫頭還真是鬼機靈,什麼都瞞不住你的雙眼。」
第23章
開啟新一輪搬磚。
說笑過後, 沈家旺還真坐下給孩子們介紹了這位齊孔目的背景。
他自己也是在回來的路上,從齊孔目的三言兩語中了解到這部分真相的,目前還處在震撼全家的情緒中, 「齊孔目來頭確實比我們以為的都要大, 他母親能被尊稱為齊老夫人,因為生了個聰明過人、又能耐住性子寒窗苦讀的好兒子, 也就是齊孔目的長兄。這位齊兄苦讀文章數十載, 考中了舉人,後邊卻幾次落第,於是放棄了更上一層樓的打算, 去年托請姻親運作打點, 便去了南方某地做縣令。」
一聽說齊孔目哥哥是當官的, 沈徐氏連飯都不想煮了, 忍不住也湊過來聽。
人家兄長可是官老爺, 他們家什麼時候有幸結識這樣的大人物?沈徐氏瞬間覺得, 齊孔目有這背景, 還只是鼻孔看人而沒有仗勢欺人, 簡直太有素質涵養了。
沈家旺看了眼神情激動的妻子, 覺得他們夫妻很是心有靈犀,比起孩子們跟聽故事似的興趣,只有他們倆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但他也沒說什麼, 繼續介紹,「因齊家幾代在汴京定居,略有薄產, 人丁也興旺, 齊縣令不便把一家老小都帶上赴任, 就只攜了夫人和一雙小女兒同去, 其他家人仍留在家裡,齊孔目等兄弟便代長兄侍奉老夫人。」
「據齊孔目自己介紹,他是老夫人最小的兒子,自幼備受父母的寵愛和兄長照拂,如今母親年邁,長兄又無法在身邊盡孝,他只好更多的關懷寬慰母親了。齊老夫人食欲不振讓他很是苦惱了一陣,因此才會求到咱們頭上。」
沈爹不知道的是,沈麗姝已經默默在心裡劃出重點了,齊孔目家裡有錢,有當官的大哥,他大哥還有門可以把個舉人運作去南方那等富庶之地當縣令的姻親,齊孔目又是備受父母寵愛的小兒子,應該在齊縣令跟前也很有份量?
總結,這是條大腿,一旦有機會抱上就千萬不能放開。
但她也確實不像沈家旺夫妻那麼激動興奮又患得患失。
畢竟她只是個孩子,抱大腿這麼高端洋氣的工作,如今已經輪不上她了。當然她娘除了比他們更能與丈夫共情,同樣做不了其他。
這件事只能靠老爹自己努力。
而正被閨女寄予厚望的沈爹對此一無所知,還在期待姝娘給自己一些建議呢。
沈家旺平時並非大嘴巴的人。
恰恰相反,他嘴巴挺緊的,以往最多關起門來跟妻子說一說衙門裡的人或事。
近來因為沈麗姝表現得過於出人意料,讓沈家旺偶爾也會忘記她的年齡,在她面前討論些大人間的事,但也絕沒有像今日這樣,把自己對上司的了解毫無保留、和盤托出。
他這麼做,除了出於觸不及防吃到上司的大瓜、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一下的心理,更多還是因為姝娘一針見血的那句「齊孔目是不是來頭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