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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旺被一連串問的無話可說,「這個……」
沈徐氏倒不認為自己這是懟人,她反倒覺得孩子他爹純屬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凡親眼見過王府管家和下人的那舉止有度的大家氣派,都不會想要送上門找虐,而是和她一樣,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而且這也不是他們能說了算的,「那位管家我瞧著就不像好打發的樣子,見我說還需要商量,立刻接道是要好好商量,不用著急,不管商量多久,他們主子都會耐心等下去,你聽聽這話?」
沈家旺:……
「官媒倒是表現正常,不停的說好話,想叫我當場點頭,還準備在咱們家待到天黑,等你們回來瞧上一眼再走,最後還是被郡王府的管家一塊叫走了。」
沈家旺聽著聽著,神情也不由得凝重起來,「這管家像是有備而來。」
這樣從容不迫的自信,說到底還不是上頭主子給的?
「我就是這樣想的。」沈徐氏再一次把問題拋給他,「你說說這要怎麼委婉拒絕?」
沈麗姝看父母跳過接受選項,直接商量起如何不得罪人的拒絕這門婚事,頓時安心很多。沒人比她更確信,男朋友管家的自信確實是他給的,而他的自信毫無疑問是從她身上得到的。
畢竟站在趙昭景的立場,他們這樣「私相授受」終究不是長遠之計,儘快談婚論嫁才是正常流程。而且時下很多年輕男女私下從未見面,只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結為夫妻,而他們人約黃昏後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上門提親豈不是更加理所當然?
是的,站在對方的立場。沈麗姝在父母面面相覷頭疼不已的時候,飛快復盤了一下私下交往的過程,然後發現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他們開始這段關係的時候,並沒有真正達成只戀愛不結婚的統一共識,因為她潛意識認定他們就不可能有談婚論嫁的這天,只要說服趙昭景答應談地下戀愛就萬無一失了,於是急著確認關係還不想負責的她,說了不少甜言蜜語哄對方點頭,最關鍵且需要確認的事情反而一語帶過,壓根沒真正重視起來,最後造成了這次的抓馬事件。
所以說衝動戀愛要不得。
這回吃大虧了她!
沈麗姝簡直悔不當初,是半夜睡醒都得扇自己兩巴掌的程度!
可是自己的鍋還得自己背,她終歸是放棄低調裝死的安逸方案,主動站出來道,「爹娘先別急,我跟程……趙世子聊一聊再說。」
「這怎麼行!」沈家旺想也不想的反對道,「讓一個小娘子跟年輕男子談你們的婚姻大事,傳出去像什麼話?不行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儘管一籌莫展,沈徐氏也還是拿出身為父母的擔當,對閨女道:「是啊姝娘,這不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能摻和的,爹娘總會想出法子的。」
沈麗姝:戀愛都談了,還有什麼是她這個成年人不能參與的?
但她知道對著某些事上始終古板守舊、寸步不讓的爹娘,說什麼人權那都毫無意義,也不浪費那個口水了,直接對症下藥,「多摻和有什麼不好的,說不定人家王府發現我不合適,主動把這事按下不提了呢。」
聽到這個理由,沈家旺和妻子對視一眼,都覺得閨女在嘗試一種很新的東西,但是意外的讓他們心動了,夫妻倆躍躍欲試,異口同聲:「要不……就讓姝娘試試?」
試試就逝世。
沈麗姝首先將本該明天出發的行程,往後延遲幾天。為了早點解決這樁麻煩,她在第二天就寫好了給趙昭景的信,通過自己的渠道送到對方手上,並順利把人約出來面談。
然後,穿越以後幾乎無往不利的沈麗姝,遭遇了人生中第一個滑鐵盧。
雖然她行動力強,喜提婚訊的第二天就做出反應,但是等趙昭景收到信再確認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最終他們的會面安排在了第三日。
沈家旺和沈徐氏這天幾乎是哪裡也沒去,坐立不安的在家裡等消息,漫長的半天終於過去,看到閨女回來的身影,夫妻倆卻只是默默的注視她,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但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平日裡神氣活現、驕傲如小太陽的姝娘,這會兒竟有幾分垂頭喪氣,宛如被霜打的茄子,什麼情況幾乎都寫在臉上了。
夫妻對視一眼,都不敢觸碰閨女的傷心事,於是一個起身給她倒熱水,一個去門外叮囑朱伯不要讓人靠近並關上了房門。
但小動作總有做完的時候,一家三口對坐半響相顧無言,沈家旺到底忍不住打破尷尬,「其實,我這兩天想了想,雖說齊大非偶,郡王府的門第咱們夠不著,可這親是他們主動提的,不是咱們挖空心思要靠上去,倒也無需妄自菲薄。郡王府能讓大管家和官媒這般大張旗鼓的來,總不是程公……趙世子一個人的主意,府上長輩父母定然都是點頭了的,禮物也好官媒也好,顯見著都是用了心思的,並沒有因為咱們家世低微就輕慢敷衍,我想著說不定王爺他們也是瞧中了姝娘的好,真心實意聘回去當兒媳婦,那這門婚事,好像也不是非拒絕不可?」
沈家旺嘴上說是在這兩天思考的,其實那天一覺睡醒就反應過來了,沒有必要為了拒絕而拒絕哇!
以前他那樣嚴防死守,是因為知道兩家雲泥之別,怕閨女和這樣的天潢貴胄來往過密,日後嫁不成他當妻子不說,反而很有可能淪為妾室,那樣他寧願就這麼把閨女留在家裡,留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會讓她受這種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