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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現在如何發誓,保證對你始終不變,你也不會信的,對嗎?」
沈麗姝想了想,糾正了他的用詞,「不,我相信你現在都是真心的,只是人心都會變,用白紙黑字記錄下來比較可靠。」
趙昭景點點頭,「我知道,這就像你做生意,習慣把合作雙方要遵守約定的內容,一條條一筐筐都寫進契約里。」
「就是這樣。」沈麗姝對男朋友始終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動機上,而不是和離書本身,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他終於get到了她的契約精神,她還是比較欣慰的,嘴角也不由自主揚了起來。
才高興沒幾分鐘,就聽見男朋友用循循善誘的語氣對她說:「那就不是非和離書不可了,你我連婚約都沒有,這和離書也無從寫起,不若改成承諾書?」
你小子心眼不少啊!沈麗姝瞅了他兩眼,「衙門可不會管這種承諾書,你到時候不認帳怎麼辦?」
別以為她沒結過婚,就不知道淨身出戶協議和忠誠協議的區別了——前者根本就不合法,寫得再好也是一張廢紙。
當然忠誠協議放到這裡也同樣是廢紙。
沈麗姝從老爹那裡打聽到了,他們衙門只認兩種離婚協議,和離書跟休書。
不過她穿越一場總不能落個被休的結局,還是把和離書捏在手裡更靠譜。
趙昭景聽得嘴角微抽,心想姝娘難不成還打算有朝一日跟他對簿公堂?那她知不知道,一旦對簿公堂,依照刑律,女子無故和離是要接受懲處的……
不對,險些被帶偏了,這都是她的異想天開罷了,不必細究。
他想了想道,「以防我日後不承認親手寫了承諾書,可以邀請一位你信任的見證人在場,那樣便萬無一失了。」
沈麗姝不為所動:「你說的輕巧,誰敢給我做這種見證?」
以他的身份,以後要反悔,見證人不得跟著他裝聾作啞?
「曦哥兒如何?」趙昭景也是真心想解決這個問題,讓她能安心無虞的嫁給他,有理有據的分析起來,「以曦哥兒的身份不必顧慮任何人,你還是他最心心念念的姝阿姊,也不用擔心他日後向著我。」
「咦,有道理。」沈麗姝心動了,「把咱們的和離書交給曦哥兒保管,那才叫萬無一失呢。」
努力幫她出謀劃策的趙昭景只覺得眼前一黑,萬萬沒想到,他竟會這麼費力把自己徹底埋進了坑裡。
把他們的和離書放在曦哥兒手裡,豈不是把黑歷史宣揚得人盡皆知?
沈麗姝看著男朋友隱隱冒黑氣的頭頂,知道踩著他底線了,趕緊換上了撒嬌的口吻:「我說笑的,不管和離書還是承諾書,這都是你我才能知道的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摻和進來哦。」
說話間,沈麗姝也低下頭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盡顯小情侶的親密。
趙昭景的臉色一秒由黑轉紅,感受著她撲在臉頰的微熱呼吸,渾身都僵硬了,梗著脖子反方向偏了兩度,可也於事無濟,那雙柔軟的手圈著他,如影隨形。
他覺得心跳如擂鼓,用最後的理智提醒他:「姝娘你先起來,如此於理不合,一旦傳出有損你的清譽。」
某些人嘴上坐懷不亂,行動上卻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都掙脫不開,沈麗姝已然看穿了他的口是心非,索性把臉也貼了上去,親昵的蹭了蹭,感受著他呆若木雞的僵硬,語氣像極了誘哄小紅帽的狼外婆,「昭景哥哥不是已經請家中提親了?只要寫了和離書,兩家很快便能請官媒交換婚書,如此便是名正言順……」
感受著臉頰如貓咪的柔軟觸感,腦海中迴蕩著「名正言順」四個字,趙昭景到底沒能抗拒這份誘惑,捏緊了手中的筆,遲疑道:「可我從未見過和離書,不知該如何下筆。」
沈麗姝知道這是同意了,當即放開了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沒關係,我見過,我念給你寫。」
趙昭景:……
所以她只是短暫的哄了他一下嗎?
沒在意男朋友便秘般的表情,沈麗姝積極主動的幫他研墨並催促道,「你先落款呀,內容就寫: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
沒想到她還真的懂。
以趙昭景這樣的涵養,被趕鴨子上架逼著寫和離書,也終於忍不住邊寫邊罵罵咧咧,「你為何如此熟練?」
沈麗姝不以為意,還笑眯眯給他解惑,「這個是衙門和離的示文,不單我知道,街上擺攤的捉刀人也都知道呢。」
捉刀人顧名思義「捉刀代筆」,多是指在街上支個攤子幫人有償寫信的書生。不過在經濟發達的當下,除了書信還有很多代筆業務,契約訴狀都是,和離書自然也在其中,只是辦這項業務的不多罷了。
衙門的和離書示文,主打就是一個簡潔明了,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華麗詞藻,簡簡單單說明感情不和各走各道,以趙昭景行雲流水的書寫效率,沒兩分鐘便照著她念的寫完了,最後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金句收尾。
「好了,簽字畫押就大功告成。」沈麗姝打開準備好的印泥。
趙昭景欲言又止看她一眼,還是默默跟著按上手印。
沈麗姝連哄帶騙終於要到了這份保障,一時間愛不釋手,看了好幾遍上面的內容,並等墨跡收干,便小心翼翼將紙收好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