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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沈徐氏接下來都在一心二用,邊幹活邊打腹稿,等從外城買了菜回家,她已經準備了一肚子要訓閨女的話,然而拎著菜籃子跨進家門後,她卻一句都沒說。
一看到勤快體貼的姝娘已經帶著大弟燒火煮東西,沈徐氏都顧不上去給在地上手忙腳亂餵小弟弟的二兒子搭把手,徑直走近灶台,看清了大鍋里的用微火煨著的板栗,很是驚訝:「這是在做什麼,為何剝了這麼多栗子來煮?」
他們前天並沒有把所有栗子都賣掉,還剩了十來斤,原是備著自己吃,吃不完也可以留著後頭買。
不過沈徐氏現在輕輕一瞥,估計剩的栗子有一半在鍋里了。
應該不會吃不完。
沈麗姝先鼓勵大弟,「很好,這個火勢還要保持半刻鐘左右。」
接著才回頭為她娘解惑,「之前答應過要為小弟煮他能吃的糖水栗子,卻一直忙到沒功夫,正好今兒沒事,這就煮上了。」
沈徐氏看了眼地上不好好吃蛋羹、一門心思只想爬木馬,把他二哥氣得臉都紅了的小兒子,瞬間感動壞了,小兒子越是懵懂、對阿姊的好一無所知,越襯得姝娘對家人掏心掏肺別無所圖。
又想起早上整理姝娘買回來的那些東西,沈徐氏現在滿心滿眼只有姝娘的好——她給他們所有人都買了禮物、還貼心照顧到了他們每個人的喜好,卻唯獨沒給自己買一星半點東西,這裡是大手大腳?分明是全汴京最好的姝娘!
被感動到破防的沈徐氏哪還捨得責備閨女亂花錢,反倒是畫風突變的開始勸說姝娘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娘說什麼……啊是在說我嗎?」沈麗姝剛才回答完問題,就回頭繼續專注盯著鍋里的板栗了。
這道糖水栗子看似簡單,其實比糖炒板栗麻煩得多,還得時刻注意火候,需要將板栗肉反覆換水煮許多次,煮到肉質軟糯入味、入口即化,卻又要保持它完整的形態,一不小心火大了,或者翻動的動作不夠小心輕柔,煮到軟爛的栗子就會徹底化成齏粉——雖然就算最後煮成一鍋栗子泥,她也放了比炒板栗多幾倍的糖,因此以古人吃不起糖所以更嗜甜如命的本性,不管最後這是一鍋什麼形態的甜品,大家都會熱烈的把鍋底都颳得乾乾淨淨。
但沈麗姝說要做糖水栗子,就不希望它們變成別的東西。
因此她注意力全放在鍋里,完全不知道身後的老母親內心戲這麼足,此時一臉茫然茫然回頭,「我何時對自己不好了?」
她是那種委屈自己成全別人的包子嗎?
沈徐氏:「……」
對,她深刻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他們姝娘根本不會犧牲自己成全家人,她的風格應該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於她剛才腦補過頭,也是突然忘記了姝娘的喜好——比起身邊那些喜歡攢錢買胭脂水粉頭花的同齡女孩,姝娘明顯更愛口腹之慾,她給自己的好東西都吃進肚子裡了,肉眼當然看不到。
四目相望,場面一度尷尬,沈徐氏被閨女看得都想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但為了維持身為母親的威嚴,她還要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你煮的板栗太多了,別說小弟,咱們全家也吃不完。」
沈麗姝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心想她娘怕不是腳趾摳出了三室一廳,太慘了哈哈哈哈,內心大笑不止,面上卻很配合的揭過這篇,「我正好還想試試糖漬栗子,吃不完的用罐子裝起來。」
沈徐氏面上一松,再待不下去了,匆匆道:「那你們注意火候,弄好了叫我,我去屋裡做會兒針線。」
以沈徐氏的社死為代價,他們的甜品十分成功,入口即化、又甜又糯的口感,不僅讓小朋友們欲罷不能,回來吃午飯的沈家旺也沒忍住,吃了一顆又一顆,還給沈麗姝提議,「我看這糖水栗子比炒栗子好吃多了,涼了也好吃,還不如煮這個賣。」
沈麗姝告訴他這鍋栗子加了多少糖後,沈家旺立刻打消念頭,「那便作罷,這也太費糖了。」
還是小本生意更適合他們。
知道糖水栗子的成本是糖炒栗子的兩三倍後,沈家旺也不再朝它們伸筷子了,似是要留給孩子們,沈麗姝卻道:「您喜歡就放心吃吧,我們煮了幾斤栗子,還有一半裝罈子里了。再說出鍋時也吃了不少,今兒不能再吃了。」
「那這麼多我也吃不完啊。」沈家旺剛這麼說,就看到姝娘意味深長的提議,「不如用食盒裝著帶回衙門慢慢吃?」
這個眼神沈家旺秒懂,愉快點頭:「也好。」
沈麗姝提前就把食盒準備好了。
家裡的食盒只有沈爹單位加班到沒功夫回家吃飯時才會用上,但這樣的情況一年也出現不了幾次,因此這食盒也閒置了幾個月,沈麗姝上午就燒開水給它消毒並放能照到太陽的地方晾曬,現在正好能裝栗子。
沈家旺吃飽喝足,拎著姝娘做的好東西回衙門炫耀去了,都能想像那群大老爺們是怎麼一邊搶吃的,一邊對他羨慕嫉妒恨的。
但他也沒能料到,因為這碗糖水栗子,自家晚上多了位不速之客。
第22章
不走流程的姝娘。
來人是沈家旺的頭兒齊孔目。
沈爹好歹在單位幹了這麼多年,沈麗姝這幾個月又走街串巷、交遊廣闊,在外面偶爾遇見幾個她爹的同事,因此衙門裡那些跟沈家旺差不多的小吏,她或是沈徐氏總有一個是認識的。